男女主角分别是苏亦闻叶子清的女频言情小说《被辜负,不原谅!她抛夫弃子名动京城苏亦闻叶子清》,由网络作家“长安烟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溪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小姐的意思是,那容若真正的目标是世子爷?”叶子清蹙眉:“但愿只是我想多了。”花溪苑。韩氏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却见本该在房内的夫君不见人影。她招来下人询问,徐姑姑支支吾吾着不敢说,韩氏心中一沉:“你说。”徐姑姑道:“三公子去找容姑娘了。”韩氏面色一沉。叶明骁在容若房中一呆就呆到了深夜,他回到房中的时候,韩氏的眼睛肿成了核桃。见韩氏半夜不睡的默默垂泪,叶明骁不解:“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韩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娶平妻了,却问我怎么了?叶明骁你有没有心?”叶明骁愣住,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反应过来后,他摇摇头,笑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你误会了,我和容妹妹什么事都没有,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能...
《被辜负,不原谅!她抛夫弃子名动京城苏亦闻叶子清》精彩片段
清溪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小姐的意思是,那容若真正的目标是世子爷?”
叶子清蹙眉:“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花溪苑。
韩氏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却见本该在房内的夫君不见人影。
她招来下人询问,徐姑姑支支吾吾着不敢说,韩氏心中一沉:“你说。”
徐姑姑道:“三公子去找容姑娘了。”
韩氏面色一沉。
叶明骁在容若房中一呆就呆到了深夜,他回到房中的时候,韩氏的眼睛肿成了核桃。
见韩氏半夜不睡的默默垂泪,叶明骁不解:“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韩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娶平妻了,却问我怎么了?叶明骁你有没有心?”
叶明骁愣住,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反应过来后,他摇摇头,笑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你误会了,我和容妹妹什么事都没有,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能让她继续留在京中罢了。”
韩氏的心情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变好一些:“容若是没有家吗?非得留在京中、留在恭亲王府?”
叶明骁沉默。
韩氏怒道:“我告诉你,若是你不给我个交代,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愿意在京中给她找地方安身我管不到,可若是她敢赖在王府,我定不饶她!”
见她生气,叶明骁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他叹口气:“容妹妹也是身不由己,雍州知府早就将她当成了联姻的工具,可雍州府内够得上做她的联姻对象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
“于是我们便商议用这种法子让她暂且留下,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帮她张罗一门合适的亲事。雍州知府虽是她的父亲,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恭亲王府的。”
韩氏怀疑:“她当真只想借用此事来寻个合适的夫婿?不是真的要嫁给你当平妻?”
叶明骁笑道:“当然不是。”
韩氏原本还有些怀疑,但第二日容若亲自登门,承诺她和叶明骁只是在演戏,绝对没有肖想看别人的夫君的意思。
韩氏总算放下了心。
旋即冷哼:“这个叶子清,惯会颠倒黑白,你以后见了她,可要小心些。”
***
“阿嚏!”叶子清摸摸鼻子,心中有些奇怪。
虽然今日有些阴天,气温却不算冷,怎么会突然打喷嚏?
清溪想给她披上披风,叶子清拒绝了:“不必,我不冷。”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在外喊道:“郡主,到了。”
叶子清下了马车。
面前是一座典雅奢华的酒楼,彩色的琉璃瓦是阴沉天气里不可多得的亮色。
张司农迎了过来。
“郡主,请。”
叶子清微微颔首,一手搭着清溪,缓缓朝着酒楼内走去。
今日是粮种售卖的日子。
有关冬叶要进行售卖的消息,早就通过商行通知给了各大商户。
其实叶子清在回京之前就有意地让人散布了有关高产粮粮种的消息,只不过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消息传播的范围不算广。
直到朝廷介入,有了各大商行的推进,消息才得以彻底在商人之中传播开来。
今日要做的,便是要在各地挑选合适的商户。
叶子清如今的身份,不必亲自处理这些事,甚至就连张司农都不用出面。
只是此事毕竟事关她与皇伯伯的博弈,她不得不上心。
一路上,张司农点头哈腰,卑微至极。
叶子清看得心累:“我此次是微服出访,张司农不必拘谨。”
张司农赶忙调整了状态,虽然神色间能看出恭敬,卑微的姿态却褪去了不少。
为表重视,叶子清租下了整个华阳楼。
而售粮会是在三楼举行。
三楼空旷的大堂内已经被重新布置过,在主位的后方还留出了一片地方,以帘幕遮挡,帘幕后茶水果蔬点心一应俱全,还燃上了上好的熏香。
这是专门为叶子清准备的位置。
时辰还未到,叶子清坐了会儿突然想去茅房。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再次上楼。
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叶子清的手腕。
她回身看去,看见了苏亦闻的脸。
“娘子,果然是你!”
叶子清在心中直呼晦气:“我不是你娘子,还有,你怎么在这里?”
苏亦闻皱眉:“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有苏亦闻在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孟扶摇。
这个念头刚升起,果然就见孟扶摇追了上来,一脸惊喜:“姐姐,你终于后悔了,想寻求相公的原谅了吗?”
叶子清无语。
她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为何这些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总是认为她还对苏亦闻余情未了?
苏亦闻却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他心中受用,面上却是一脸嫌弃的模样:“说的那般果断决绝,实际上还不是要低头?”
旋即摇摇头:“想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你得改改这臭脾气才行。”
又道:“先前我给过你机会,你没珍惜,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有雅量,也不跟你计较。不过么,正妻之位是不可能了,日后你就做个妾吧。”
清溪看不下去了。
“我看你是破箩筐装金条,漏光了还做梦,当年我家郡……我家小姐下嫁给你已经是你苏家祖坟上冒青烟都找不着的的大好事,你不珍惜就罢了,还弄出来个白月光恶心她。”
“如今小姐不要你了,你还妄想让她做妾?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想得美!”
苏亦闻面色一沉:“你这婢女实在没规矩,该换了。”
叶子清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戴幂笠,否则就不会被缠上。
“苏亦闻,相识十载,我才发觉你很可笑。”她眸底的厌恶藏都藏不住,何况她也不想藏:“她哪句话说错了?你可不就是痴心妄想。”
苏亦闻的脸色十分难看:“你当真以为家在京城就高人一等了?京城也多得是破落户,若你家真的有底蕴,又怎么会做出女儿出嫁都不来人的事情?”
“我肯给你机会让你回到我身边,你就该珍惜,再作下去,我改变了主意,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叶子清忍无可忍,挤出两个字:“有病!”
她懒得浪费唇舌,准备回三楼,顺便琢磨一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几个瘟神赶出京城。
突然,手腕再次被人抓住。
苏亦闻皱眉道:“你适可而止,华阳楼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撒野的地方,快离开吧!”
半夜时分。
叶子清用雨水沾湿手帕,盖在了男人滚烫的额头上。
来到洞穴以后,穆尧便发起了热。
叶子清长了记性,一直将紫金膏戴在身上。
可紫金膏只能治疗外伤,无法治疗失血过多,也无法退热。
她如今只能祈祷,祈祷王府的人尽快寻过来,不然真让这人烧到明早,指不定脑子都会被烧坏。
一阵风吹来,裹挟着水汽。
叶子清的衣裙没怎么湿,只腿脚和袖子湿透了,都被冻得激灵了一下。
她看向穆尧,果然就见男人抱紧了双臂:“冷……”
叶子清开始怀念那两条被落在破庙里的薄被。
“穆尧……穆尧……”
轻轻拍着他的脸,她希望能把人唤醒。
可这人似乎是梦魇住了,除了喊冷外,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
叶子清无奈。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郡主”的呼喊。
叶子清睁开眼,先摸了摸怀中之人的额头。
还是很烫。
但好在没有再喊冷了。
她想将人放下,刚一动作,那人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叶子清一阵窘迫。
下意识解释:“别误会,你一直在喊冷,薄被落在破庙里了,我只能如此。”
穆尧还是呆呆的:“仙女姐姐。”
叶子清失笑:“起开,别装傻。”
穆尧似是从梦魇中惊醒,他吃力地退出了叶子清的怀抱。
说是怀抱,其实是叶子清的两条腿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毕竟,他的肩膀有两个她那么宽,重的要死,叶子清根本就抱不动他。
虽然这人身上伤口斑驳,可穿上衣服以后,压迫感瞬间就出来了。
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叶子清的脑海中不由地闪过了他瓷实的胸肌和文理分明的腹肌。
和苏亦闻柔和的线条不同,这人身上处处都透着张狂放肆的力量美。
她暗自将某些画面抛出脑海,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有人找过来了,我去看看。”
刚一动作,手腕就被滚烫的手抓住。
穆尧声音沙哑:“我去吧,万一是有人想引蛇出洞呢?”
“可是你受伤了。”
叶子清抿抿唇。
她不认为他现在还有战斗力。
穆尧笑:“郡主放心,我便是死,也定会护你周全。”
叶子清别开了视线。
眼角余光瞥见他走进了雨幕。
他身上的衣服好不容易才烘干,只一下便又湿透了。
不多时,湿淋淋的他走了回来:“是王府的人,我不能败坏郡主的名声,就不和你回去了。”
说完不等叶子清反应,便转身消失在了雨幕里。
“你……”
叶子清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被雨水淹没。
不多时,郑姑姑带着几个府卫找到了山洞,郑姑姑激动不已:“我的郡主,我终于找到您了!”
叶子清收回视线,道:“有劳郑姑姑了。”
“都有谁来了?”
郑姑姑道:“世子爷亲自带着人来的,不过我们寻的不是同一个方向。您放心,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世子爷。”
叶子清点点头。
在郑姑姑等人的护送下离开山洞,叶子清才发现这竟然是京城附近的一座荒山,距离那个破庙有二三十里的距离。
她敛眸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做过特殊防水处理的马车安静地等在山下,叶子清上了马车,郑姑姑立马拿来了干净的衣裙。
叶子清一面换衣服,一面问:“你们来的时候,可有看到清溪?”
“回郡主,这一路上除了几具杀手的尸体外,我们并未看到别人。”
叶子清抿抿唇。
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最好的消息。
她又想到了重伤还发着烧的穆尧,心中有些焦虑。
穆尧的存在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只能将此事告诉大哥。
好在大哥很快就寻了过来。
叶子清挥退所有人,把今日发生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然,她隐去了抱着穆尧取暖的内容。
大哥看着她换下的衣裙上的血迹,清润如玉的眸中闪过了杀意:“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叶子清自然不会质疑大哥的执行力,只是有些不放心:“穆尧受了重伤,大哥你派人去寻他吧?最好,能让青时哥帮他看看。”
“哦对了,还有娘亲给我的暗卫,他引开了十个杀手,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叶砚归眸中划过了不悦之色:“不过两个护卫罢了,舍命救主是应该的。”
叶子清无奈:“当初不是大哥将穆尧送到我身边来的吗?怎么说他也是大哥的人,我自然不能让他出事。邬兴怀是娘亲送给我的,若是他出了事,我也不好向娘亲交代。”
叶砚归挑眉:“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叶砚归眸中重新染上了笑意:“清儿。”
他轻轻拍着叶子清的头:“你要记住,大哥永远不会害你。”
这话有些莫名。
“好,我永远都相信大哥。”叶子清笑的眉眼弯弯。
丑时末,一行人回到了王府。
清溪也在官道附近的一片树林找到了。
而穆尧。
大哥说他伤的很重,已经就近医治了。
叶子清便暂时压下了此事,不去多想。
恭亲王夫妇还没睡,叶子清刚进玉清苑的门,就被恭亲王妃抱了个满怀:“我的清儿!”
“娘亲,我没事。”叶子清漂泊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茶杯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不算响亮,却惊醒了相依的母女。
叶子清从娘亲的怀里退出,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父亲。”
“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睡醒了再说。”
夫妻俩离开了玉清苑。
叶砚归嘱咐了院中的丫鬟两句也走了。
“郡主,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清溪泪眼汪汪。
叶子清任由她抱着,等到她哭的差不多了才道:“今夜不用你守着了,你去好好睡一觉。等明日,我跟娘亲说要收你做义妹的事情。”
清溪一怔:“义……义妹?”
片刻后,便猛地摇头:“我只是王府的奴婢,不敢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只要让我一直守着郡主就好了。”
“傻丫头。”叶子清失笑:“哪有人放着主子不当,只想当奴婢的?你希望我长命百岁,我也希望你余生无忧。”
第二日,邬兴怀没有回来,倒是向秋来了。
叶子清问了一句,向秋说邬兴怀已经回了住处。
他受了点伤,不至于伤及性命。
叶子清松了口气,让她从小库房里拿了一株百年人参送过去。
向秋眼神微动。
百年人参……何其珍贵。
郡主就这样给他们这些不值钱的暗卫了?
处理完了这些,叶子清才开始追究杀手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命!
叶子清指尖一顿。
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太后和皇帝感兴趣的表情,皇帝笑道:“快将郡主的贺礼呈上来。”
无数道目光落在了叶子清的身上,如有实质。
礼官冷汗涔涔:“这……这……”
皇帝不悦:“郡主究竟送了什么?你难道不识字?”
太后也有些不高兴:“礼部是怎么选人办事的?”
礼官扑通跪下:“启禀太后娘娘,并非是臣不识字,实在是……是礼册上没有郡主所送的礼物啊!”
太后一怔,群臣则是爆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
议论声虽不高,却因为人数太多而显得吵闹。
皇帝沉下脸:“明珠,他说的可是真的?太后过寿,你没有礼物?”
叶子茵的眼底是压不住的兴奋。
终于要除掉这个碍事的大姐姐了吗?
此后,她便是恭亲王府唯一的大小姐了?!
若真能除掉叶子清,她便是庶女又如何?
在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的情况下,父王只能宠爱她,也只能给她安排最好的婚事。
就在她兴奋到了极点时,叶子清的声音突然响起:“启禀皇伯伯,皇祖母过寿,清儿怎么能不送礼?只是这份礼物有些特殊,不好记录,才没有给礼官送过去罢了。”
叶子茵瞳孔猛缩,不远处的唐婉儿也蹙了蹙眉。
这么短的时间,这女人能去哪里寻礼物?
她的人怕是连出宫回王府都赶不及吧?
叶子清悠悠起身,拍了拍手。
清溪捧着一个托盘进了殿,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不出红布下是什么。
叶子茵望眼欲穿,却根本无法透过红布看出礼物的庐山真面目,她袖中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红布掀开,露出了托盘上的东西。
是两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册子,册子下垫着一套衣裙。
叶子茵又是紧张又是不甘:“姐姐,这是什么绝世孤本吗?”
太后也十分好奇。
叶子清微笑:“并非什么孤本,不过是我偶然得来的寻常账本罢了。”
叶子茵一愣:“那,那裙子可是什么大家制作的?”
叶子清没回她,顶着太后好奇的目光笑道:“我想,皇祖母看过之后便会明白了。”
有宫人将礼物呈了上去。
太后先是拿起了册子,打开看了一会儿,越看神色便越是惊异。
这下轮到皇帝好奇了:“母后,这是什么?”
太后又看了一会儿,将册子递给了皇帝,她则是查看起了裙子。
宫人铺开裙子。
裙子和账本不同,打开之后不但是太后能看到,底下的人也能看到。
只见这条裙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不管是布料还是样式,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叶子茵听着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眼前的裙子的确只是一件非常寻常的衣物。
她眼珠一转,柔柔开口:“姐姐,我知道你回来的时间不长,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为皇祖母准备礼物,但你也不能随便拿件衣服来糊弄皇祖母啊!”
“皇祖母那么疼爱你,你这样敷衍了事,怎么对得起她对你的好?”
“住口!”
叶明骁阴沉着脸,重重一拍桌子。
叶子茵猛地瑟缩一下,脸也瞬间白了。
她低着头瑟瑟发抖,将一个不受宠却敢于仗义执言的小可怜儿表现得淋漓尽致。
叶子清没理会她的表演,笑着为太后解惑:“皇祖母可还记得杭州府的余三娘余娘子?”
太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才道:“余三娘?这衣服是她做的?”
叶子清笑着摇摇头:“不是,但与她有关。”
她不再卖关子:“这衣服上的刺绣,其实是一位并不通刺绣的人绣出来的。”
叶子茵嚯地抬头:“姐姐,我知道你想弥补自己没有准备贺礼的过失,但也不能胡说吧?不通刺绣之人,怎么可能绣的出成型的花纹?”
那裙子上的刺绣看起来不算特别精致,但也绝对没有粗糙到有手就行的程度。
在座的女子都是大家闺秀,不会刺绣的如同凤毛麟角。
自然能看出端倪。
叶子清继续无视叶子茵,环顾一圈对众人解释道:“没错,不通刺绣之人,的确绣不出成型的花纹。可若是,只需要掌握粗糙的阵法,不需要去设计花纹呢?”
众人一脸迷惑。
“姐姐,不去设计花纹,如何能绣出好看的花纹?”叶子茵好似真心为叶子清着急一般,眼眶红红:“我愿意将我的贺礼记在你的头上,求求你,不要再说了,省的贻笑大方。”
叶子清忍无可忍,弯腰凑到她耳边冷冷道:“我不找你清算,不是因为我无法证明屏风是我的,而是为了王府的颜面。若是你再胡说八道将王府的颜面丢尽,我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叶子茵面色大变。
她无法分辨叶子清说的有办法证明屏风的出处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却终究是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能闭嘴。
没了聒噪的人干扰,叶子清解释起来顺畅多了。
“余娘子发明了一种描边刺绣法,由精通刺绣的女子先在绣品上用简单的线条描摹出绣品的边缘,而后将绣品发下去给那些不擅长刺绣的女子,由她们负责填充框架内的内容。”
“如此分工合作之下,能够提高绣品的制作效率,也能让村中的女子为家庭创收。”
“如此,家中能多出一个赚钱的劳动力,整个村子的百姓的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提升。”
太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明珠说的可是真的?”
叶子清微微一礼:“明珠不敢欺瞒皇祖母,此事在当地不算是什么秘密,还引发了整个县城都效仿余家村进行创收。”
“如今,余三娘所在的余家村已经被改名成了点绣村。”
“至于那两本账本,同样与余三娘有关。”
“余三娘改进了记账的方式,将所有种类都统筹成了几个大类别,每一行每一列都固定了类别的方式,如此,记账的人方便,查看账目的人也能一目了然,计算起来也便捷了许多。”
太后已经看过账本了,对此没有产生质疑。
皇帝点头表示赞同,将账本递给皇后翻看了会儿,便让人把账本递给了太傅等朝臣进行传阅。
太傅越看越高兴:“妙!妙啊!此法甚妙!”
过去的记账方式非常冗杂,每次对账的时候,都能将人的脑袋给看晕。
而这新的记账法,却是能够大大缩短时间,提高效率。
最重要的是,简略掉一些不必要的记录之后,看帐的人能直击重点,看起来也没那么昏昏欲睡了。
叶子清心中一定:“余娘子能以农妇之身带领村民创收,还能研究出简便的记账方式,还要多亏了皇祖母!”
绕了一大圈后,她终于点题。
只见清溪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她小脸惨白,呼吸微弱,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清溪!”
叶子清不顾脏污,将清溪抱在了怀里,眼睛红了。
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令她气血上涌,头脑却无比冷静。
“清溪啊,我定会让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她沉声对一旁的小姑娘道:“劳烦让沈夫人为我准备一间客房,再帮我请个大夫。”
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另外,我要清算一些东西,可能会扰了府上的清净,让她见谅。”
孟扶摇下榻的小院。
她满脸不忍:“苏哥哥,虽然那丫头弃了嫂嫂逃生十分罪大恶极,可她毕竟是嫂嫂的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万一嫂嫂醒过来后怪我们多管闲事,岂不是会坏了你们夫妻的感情?”
这话好似是在替清溪请求,在考虑叶子清的感受。
可字里行间都是对叶子清不分尊卑、识人不清的嘲讽。
最后还拐弯抹角地提醒苏亦闻,他帮忙惩治下人可能得不到叶子清的感激,反而会被圣母心的她怪罪。
苏亦闻的脸色果然变得很臭:“她首先是我苏亦闻的妻子,其次才是那丫头的主子。整个苏府都是我的,我要惩治府里的一个丫头,哪里轮得到她置喙?”
苏宁轩也道:“若不是因为嫁给了我爹,她这辈子也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是爹爹给的,哪里真的敢为了一个下人跟我爹闹翻?”
“扶摇姨母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孟扶摇迟疑道:“是这样吗?那……好吧。”
她飞快垂眸,用袖子遮住了嘴角,才没让苏家父子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天色已晚,苏亦闻还顾忌着男女大防,又和孟扶摇说了几句话便去了沈府专门给男客准备的院子休息。
父子俩走过拐角的时候,叶子清也带人来到了孟扶摇的院子。
看到叶子清带人闯进来,孟扶摇吓了一跳:“嫂嫂,你……你这是做什么?”
叶子清让人关上了院门,慢悠悠走到主位上坐下:“我来做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你如何在我面前蹦跶我都不在乎,你想要苏亦闻,你有本事让他上钩,我也送你了。可你为何非要犯贱,把手伸到我身边的人身上?”
她抬眸,漆黑的瞳仁里一片冰冷:“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待清溪如亲姐妹。”
孟扶摇看着满院子五大三粗的护卫,心里突突的,不明白叶子清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帮手。
她装可怜道:“嫂嫂误会了,我没有针对清溪,是苏哥哥因为她有背主的嫌疑才命人拷问她的。”
这话倒是不假。
但也只真了一半。
苏亦闻一开始没打算动清溪,因为清溪将叶子清在危急关头将她推了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是她计上心头,故意用模棱两可的话挑拨,才让苏亦闻怀疑起了清溪的话的可信度。
哪个主子会甘愿为了一个下人放弃生命呢?
就连她也是这么想的。
说是挑拨,其实她也只是将自己的合理怀疑说出来罢了。
于是苏亦闻就动手了。
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可她不说,叶子清就看不出来了吗?
“我相信这件事的大头责任都在苏亦闻的身上,但你也绝不无辜。我会找他清算的,但在此之前,你需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一挥手,立马有人上前押住了孟扶摇。
叶子清接过旁边之人递过来的鞭子,狠狠挥下。
清溪身上总共有二十八道鞭痕,叶子清多收了两鞭子做利息。
最后一鞭子抽完,她身上的力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却还是强撑着道:“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苏亦闻父子身上,别打不该打的主意,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将鞭子扔给身后的人,她回到了清溪养病的院子。
其实也是她暂住的院子。
这一天的折腾下来,她精疲力竭,喝下下人递过来的药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门外突然响起了闹哄哄的声音。
叶子清蹙眉起身,昨日负责照顾她的小桃赶忙上前解释:“是苏老爷,似乎是来为孟姑娘讨公道的。”
叶子清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打了孟扶摇后她便知道会有这一遭,是以没有驱散昨日的护卫。
否则苏亦闻如今就不是在外面闹腾,而是直接闯进来了。
她穿戴整齐,打开了门。
“你还有脸出来!”
苏亦闻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叶子清反唇相讥:“我为何没脸?该没脸的难道不是你这个轻易就被人挑拨的蠢货吗?”
苏亦闻一愣。
他们初相识的时候,叶子清身上是有一股娇蛮气的。
毕竟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她性子再怎么宽和,也带着从小被娇养出来的底气。
每当面对不公事,或者是来自于他给的委屈,她都会直言不讳地提出来。
直到后来爱上了他,她才开始为爱退让。
底线这个东西,若一开始便坚守住了,那便是固若金汤。
可一旦有了退让,就会节节败退,直到退无可退。
这些年她都是以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的面目示人,以至于苏亦闻忘了,她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知怎么的,他脸上的冷意居然消退了一些,语气也不再冷硬,耐心地解释道:“清溪的事情,你若要怪就怪我,扶摇她温柔善良,只是看到了整件事的不合理性而提出了质疑,并不是在故意针对清溪。”
“你不该怪她,更不该打她,最不该的是在兄长的府里撒泼。”
他叹气:“你可知道你昨日那么一闹,我还得想办法替你遮掩?”
又道:“你收拾收拾,先去给扶摇道个歉,咱们再去向义兄和嫂嫂认个错。”
叶子清瘦削的身体在朦胧的天光中如同雾里的青竹,瘦弱而缥缈,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苏亦闻,是不是我这些年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还是说,我只打了孟扶摇却没打你,你心里不平衡,才会一大清早地赶过来找揍?”
“嫂嫂,清儿这段时日身体不适,连带着心情也不好,若是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您莫要放在心上。”
叶子清的声音与之一同响起:“我没事的嫂嫂,你还不了解我吗,哪里有人能欺负了我去?”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场中几人都怔住了。
叶子清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她敛眸沉默片刻,牵着沈夫人的手朝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苏亦闻愕然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忍不住有些发涩。
他……误会她了。
叶子清不想知道苏亦闻此时是什么心情,待到离得足够远了,她才压低声音道:“我今日过来,是想请嫂嫂帮个忙。”
沈夫人端庄的脸上划过了然之色:“弟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定会为你达成所愿。”
叶子清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此事对嫂嫂来说不难,我便提前谢过了。”
她俯身到沈夫人耳边,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
沈夫人美眸睁大,满目愕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叶子清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明她的认真。
沈夫人神色复杂。
似惋惜,又似欣慰:“好,我定会办的妥妥的。”
不多时,苏亦闻三人跟了上来。
孟扶摇笑着上前,微微福身一礼,自我介绍道:“民女孟扶摇,见过沈夫人。”
沈夫人神色冷淡:“你就是那个住进了沈家的孟氏?我很好奇,你与苏家一无亲缘,二非亲家,是以什么身份住到外男的家中去的?”
这话问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孟扶摇面色一白,好似承受不住一般身形晃了晃。
她抬眸,眸中蓄起了两泡泪,可怜极了。
苏亦闻原本还有些内疚,看到此情此景却是冷下了脸。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叶子清一眼,口中对沈夫人道:“嫂嫂可是听贱内说了什么胡话?你也知道,她这个人向来小心眼,容不下其他女子。”
“扶摇身世坎坷,我只是不忍心看她受苦,才会暂且将她接到府中居住。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绝无逾距。”
孟扶摇眸中划过了一抹不甘,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点头应承:“若是我的存在真的让嫂嫂心生不悦,那我便走好了。”
苏亦闻冷声道:“苏府是我家,我让你住,我看谁敢赶你走。”
他的冰冷和愤怒全都是冲着叶子清的。
可笑的是,从始至终她什么都没有说。
沈夫人看不下去了,想说什么,叶子清拦了下来。
她向来不喜欢做无用的争辩,从前在伤心之下质问几句是情绪上头控制不住。
如今她已然对苏亦闻没了心思,除了觉得那些话刺耳外,倒也没有别的感觉。
反正比起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苛责,三日后的好戏才是重头戏。
沈家的假山凉亭四面环水,高约五米,是观赏园林景致的绝佳位置,彼时菊花开得正好,远远看去,不同颜色的菊花姹紫嫣红,水中鱼儿摇曳,颇有一番意趣。
沈夫人早已命人准备好了茶点,邀请几人去欣赏秋景。
她有意冷落孟扶摇,全程不给好脸色。
苏亦闻暗戳戳地瞪了叶子清好几眼,她都假装看不到。
最后苏宁轩看不下去了,用脆生生的声音道:“沈伯母,您不要误会,扶摇姨母真的不是坏人,我很喜欢她。”
沈夫人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叶子清。
这儿子,还能要吗?
叶子清扯了扯嘴角,神色薄凉。
沈夫人看懂了她的意思,但她也不想为难一个小孩子,便凉凉看向了苏亦闻:“苏弟真是个好丈夫啊,竟然教导自己的儿子往生母心口上戳刀子。”
苏亦闻下意识想辩解,沈夫人摆摆手:“行了,我眼不瞎,你也别什么锅都往清儿身上扣,就凭你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的所作所为,任由谁看了都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苏亦闻绷紧了下颌,依旧用怀疑的目光看叶子清。
叶子清哂笑,径自加快速度上了凉亭。
这里的景致的确不错,能轻易看到方圆几里内的所有景物,视线空旷,令人忍不住心旷神怡,连日来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只是,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
她得耗尽所有力气才能够挺胸直背,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糟糕。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小心啊!”
原来是的一根柱子突然倒了,凉亭的盖子砸了下来。
苏亦闻下意识捞起了身旁的孟扶摇,抱着她跑出了凉亭。
沈夫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及时逃了出去。
而叶子清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而行动不便,就在她即将逃出去的时候,盖子也掉了下来。
她只能凭借本能将清溪推了出去,自己则是眼前一黑。
陷入黑暗前,她看到苏亦闻正将孟扶摇搂在怀里,神色温柔地柔声轻哄。
半点眼神也没有朝她投过来。
她自嘲一笑,任由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叶子清看着外面暗沉的夜幕怔了怔。
她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
“清溪,我想喝水。”
不多时,一个小丫头端来了温热的白水,却不是清溪,叶子清心中一沉:“你是谁?清溪呢?”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道:“苏夫人,清溪姑娘因为护主不力被苏老爷关了起来,奴婢听闻,苏大人好像要打死她……”
叶子清眼前又是一黑,这次却坚强地没有晕过去。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不顾小丫头的劝阻急急去寻苏亦闻。
离开房间她才发现,她没被送回苏府,这会儿还在沈府。
小丫头也告诉她,因为她伤的很重,沈夫人不忍她舟车劳顿,就做主将她安置在了苏府,还将苏亦闻几人也留了下来。
原本苏夫人一直都是守着她的,但听说了清溪的事情,急忙去救人,所以这会儿不在。
清溪是被关在了沈府的柴房里,没让苏府的人送回去。
叶子清知道沈夫人是想为她撑腰,心中稍暖。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柴房。
推门一看,顿时目眦欲裂。
叶子清叹息:“父亲已经给过她惩罚了。”
太后点点她的眉心:“你这丫头,性子太软了,殊不知人善被人欺啊。”
叶子清倚在太后怀里:“这不是还有皇祖母护着我吗?”
太后无奈:“哀家老了,还能护你到几时?”
叶子清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皇祖母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太后被她逗笑了:“长命百岁就变成老妖婆了,若真有那么一日,你们也不会觉得开心,反而会怕我。”
“才不会呢。”
从宫里出来,马车行至闹市,叶子清暂时不想回府,便打算下来散散心。
不知不觉间走了半个时辰,行至下个路口时,一个小胖子冲了过来:“是你!就是你!”
清溪赶忙护在了叶子清身前,警惕地看着小胖子:“你干什么?”
叶子清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正想着在哪里见过他,就听小胖子道:“姐姐,前几日我在这里撞了你,你还记得吗?”
叶子清一怔,这才认出小胖子就是前几日撞了自己的人:“是你啊。”
小胖子突然抱拳深深鞠了一躬:“姐姐,对不起。”
叶子清没想到前几日的事情还有后续,惊讶了一下便笑道:“无妨,我已经好了。”
她伤的不严重,穆尧的药药效又出奇的好,第二日起床,她的脚就不疼了。
小胖子直起身来,不好意思道:“我那日害怕被骂,就跑回了家,谁知我娘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还是将我骂了一顿,还让我天天守在路口等你,一定要让我向你道歉。”
叶子清心中熨帖:“嗯,我接受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笑道:“我叫黄瀚文。”
他从怀里掏出一兜东西塞给了叶子清:“这是我攒了好几天的糖果,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不等叶子清拒绝,他便跑远了。
叶子清来不及阻拦,只能提醒道:“小心啊。”
她看着手里的糖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苏宁轩的脸。
黄瀚文和苏宁轩同龄,可与苏宁轩的性格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孟扶摇没回来时,他尚算是懂事有礼,可自从孟扶摇出现,他的性子就野了。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眸中竟然多出了不属于少年人的阴翳。
叶子清叹口气:“去城外庄子转转吧。”
从庄子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行至半路,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车夫变了脸色:“郡主,要下大雨了,咱们最好还是尽快找个地方躲雨。”
叶子清同意了下来。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马车刚走出去几十米,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土地,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马车突然就不动了。
车夫焦急道:“不好了郡主,马车陷住了,您能不能先下来去那边的林子里避避雨?我想办法把马车推出来。”
好在车上有两把备用的雨伞,叶子清拿着雨伞下了车,果然就见不远处有一片小林子。
她将一把伞给了清溪,让清溪留下来帮忙,她则是朝着林子走去。
突然,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叶子清眼角余光瞥见林子里闪过了一抹寒芒。
她心中微微一惊,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走。
刚一动作,身体就定住了。
若林子里真的藏着歹人,他们不一定是冲着她来的,她假装没有发现的话还不会有事。
一旦被发现她已经察觉到了林中有人,说不定会惹怒对方。
但,也不能直接冲进林子里。
她假装脚被泥水糊住了,越走越慢,在即将到达林子边缘的时候停了下来,脚踩在一旁的石头上刮去泥土,心中不断祈祷,希望马车能快点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生效了,身后传出了车夫和清溪欢快的声音:“郡主,马车出来了!”
叶子清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尽量平静地转身往回走:“林子里也没地方避雨,而且我看到书上说雷雨天在树下避雨很容易出事,前面一里左右的地方有个村子,咱们去村中找一户人家避雨。”
清溪自然没有不肯的。
车夫却有些犹豫。
彼时,叶子清已经走回了马车边,眼神怀疑地看了车夫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车夫道:“路上到处都是水坑,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被陷住,要我说,咱们还是在林子里躲一会儿吧。”
叶子清冷冷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万一这雨下到明早,难道本郡主还要在林子里淋雨到明早?”
车夫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告饶:“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低垂的眉眼之中,却满是杀意。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去死吧!”
叶子清从发现车夫的态度不对便一直防着他,在这人蹿起的一瞬间,她用雨伞的柄重重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清溪傻了眼,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来。
叶子清用雨伞的尖端重重刺向车夫腹下的脆弱部位,一下不够,又用最快的速度刺了好几下。
清溪已经反应了过来,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从来不会质疑叶子清的决定,准备帮忙多戳几下。
车夫已经痛得快要晕了。
豆大的雨水糊在脸上,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眯着眼控诉:“身为郡主,你怎能如此下作!?”
叶子清冷笑:“下作总比丢了命要好!”
她捡起掉落到一旁的匕首,咬咬牙,用力刺向了车夫的心口。
彼时,林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提着刀冲了出来。
叶子清一看,竟然有六个人。
清溪也发现了那些人,顿时白了脸:“刺客!”
形势不允许叶子清浪费丁点时间,她飞快地割断了固定着马的绳子,翻身上马后对清溪伸出了手:“上来!”
身为从小与皇子公主们一同上课的郡主,叶子清虽然在课堂上的成绩不显山不露水,可真正实际操作起来,却并不比那些皇子公主差。
清溪上了马背才想起来一件事:“郡主,这种天气,马儿载着咱们两个跑不快的,你放下我,还能跑的快一些。”
“闭嘴!”叶子清冷冷道:“有这些无用的心思,还不如握紧了雨伞,若是有人追上来,就用伞尖戳他们的头!”
苏亦闻一懵:“什么意思?”
叶子清轻笑:“既然你因为我打了孟扶摇没打你而心疼,那我便成全你。”
府卫立马将苏亦闻围了起来。
苏亦闻没想到叶子清真的会动手,更没想到府卫会听她的话,在棍子落下的时候落荒而逃。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叶子清哂笑。
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觉得面颊之上一片冰凉。
从她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期间苏亦闻非但对她的伤不管不问,第一次来找她还是为了替孟扶摇讨公道。
恍惚间,她想起他们刚成亲的时候,她那时不会做饭,但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还是学着洗手作羹汤。
第一次下厨,她的手指不小心被切了一个小口子。
苏亦闻心疼的不行,捧着她已经快要痊愈的手许下了承诺,保证再也不会让她受伤。
而如今她死里逃生,却换不来他一句问候。
却道故人心易变。
呵。
好在,她已经劝自己和自己和解了,不会再拘泥于已经烂掉的感情里。
清溪受的都只是皮外伤,可伤口太多,有些地方下手也很重,须得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还会留疤。
好在叶子清出身不俗,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虽然没带多少东西,可担心会生病受伤,拿了不少灵丹妙药。
她递给了小桃一块腰牌和一枚钥匙,拜托她回苏府将紫金膏拿来。
紫金膏是由御医院院正亲手研制出的金疮药,疗效极好,还有淡化疤痕的效果。
用了紫金膏,清溪最迟下午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另一头,苏亦闻也想起了紫金膏。
他和叶子清刚认识的时候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候,不但身无分文,还被苏家本家的那些所谓族人刁难,更有甚者还会对他拳打脚踢,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
他不止一次用过紫金膏,知道它的药效有多好。
看着孟扶摇脸色惨白、虚弱不已的模样,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孟扶摇这次是真的痛的哭了,哭的十分可怜:“苏哥哥,我身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若是日后我的夫君因此而嫌弃了我,我该怎么办?”
苏亦闻的心蓦地一痛,也不知是因为孟扶摇受伤留疤而心痛,还是因为想到她日后会和别的男人成亲而心痛。
“你放心,不会留疤的。”
苏宁轩重重点头。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都是常事,叶子清没少给他用紫金膏。
“扶摇姨母放心,娘亲那里有一瓶效果很好的金疮药,再厉害的伤疤都能治好,不会留下伤疤呦。”
为了让孟扶摇相信,他指着自己光洁的额头:“你看,我这里去年磕破了好大一块,现在一点事情也没有。”
苏亦闻微微颔首:“当时的确伤的很重,大夫说伤好之后可能也会留下疤痕,但是你看,现在这里光洁如初。”
他微笑地看着孟扶摇:“所以你无需担心,你不会留疤的。”
孟扶摇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有些担心:“可是,嫂嫂会让我用吗?”
苏亦闻冷笑:“她敢不让!”
苏宁轩气呼呼道:“娘亲将扶摇姨母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想赔罪?亏她还教我要做个好人,我看她才是最大的坏人!”
他转身朝着屋外走去:“我去给扶摇姨母拿过来,若是娘亲敢阻拦,我就不认她了!”
孟扶摇虚弱的脸上划过得意的喜色,却在苏亦闻低头看来的瞬间佯装出不安的模样:“轩儿,不要!”
可惜,她的声音太过虚弱,已经跑到了屋外的苏宁轩根本就听不到。
见孟扶摇担忧的在床上摇摇欲坠,苏亦闻坐到床边扶住了她的手臂:“扶摇,你先躺下,由着他去吧。本来就是叶子清造的孽,用她的东西给你疗伤,也算是替她赎罪了。”
孟扶摇似是支撑不住般倒在了他怀里。
苏亦闻身体一僵,手也下意识松开。
却见孟扶摇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从他身上起开,反而累得娇喘吁吁,他心疼不已,双手终究又落了回去。
一手揽着腰,一手托着后背,将人扶着躺好。
肌肤接触间,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不正常的红。
满室升温。
苏家与沈府的距离不算远,即便是走着,不到一个时辰也能走一个多来回。
可叶子清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小桃还是没有回来。
她心中有些不安,正要起身去寻,就见小桃回来了。
瘸着腿回来的。
叶子清面色一变,赶忙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
小桃没在意自己的伤,噗通跪下告饶道:“对不起苏夫人,奴婢没能完成您给的任务。”
小姑娘的发髻松散了不少,裙子下摆沾染着没拍干净的尘土。
叶子清心中沉了沉,隐隐有所猜测:“苏家的人为难你了?”
小桃哽咽道:“是……是苏少爷,他让人抢走了紫金膏。奴婢不敢跟苏少爷抢东西,所以……”
逆子!
叶子清猜到了所有可能,甚至不乏恶意地猜测苏亦闻已经传信回去剥夺了她掌管中馈的权利,独独没猜到他们竟然敢打她的东西的主意!
孟扶摇的房间外。
父子俩紧张地守在房门口,苏亦闻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知情的人见到,说不定会以为屋子里面的是他正在待产的妻子。
叶子清脚步顿了顿。
她生产的那一日,孩子平安降生后她问的第一句便是:老爷呢?
清溪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老爷临时被生意伙伴叫走了,不过临走前保证了,处理完了事情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如今再看他这寸步不离的模样,叶子清只觉得讽刺。
只片刻她便收敛了心神,缓缓举起手,四指微微挥下。
一群五大三粗的人立时冲进了院子里。
“你们做什么?”
苏亦闻又惊又怒。
叶子清懒得回答,让男护卫将他双手反绑地钳制住,便带着几个身材健硕的婆子进了屋。
“叶子清,你干什么?!你给我出来!”苏亦闻焦急不已,死命挣扎着,竟是比过年待宰的猪还要难抓。
好在叶子清带的人手够多,很快就又将他钳制住了。
叶子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小丫鬟。
那丫鬟手里拿着的,正是紫金膏。
一个婆子上前抢过了瓶子,却发现里面的药膏几乎见了底。
穆尧伸了伸手,想要把人抓回来。
“算了,由他去吧。”
叶子清还没小气到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除非对方是故意的。
“看样子,你今日的沐休只能泡汤了。”
她替他感到遗憾:“帮我寻一顶轿子来。”
她今日是步行出门的,并未乘坐马车,只能临时租一顶轿子。
突然,具有压迫感的气息飞快靠近,不等叶子清反应过来,她的身体便已经悬空。
“混账,放我下来!”
叶子清面色一变。
一方面巾落在了她的脸上,如陈年檀木擦过丝绒般的低沉声音擦过耳畔,叶子清的心颤栗了一下。
“你……”
“嘘……”那人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截断了她的话头:“放心,不会让郡主的名誉受损的。”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叶子清只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云端一般,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他这是……在用轻功带她飞?
叶子清将面纱往下扯了扯,果然就看到了飞速倒退的房屋和街道。
街上的行人还没来得及发现她的不妥之处,她便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叶子清嘴角微抽。
原来是这么个不让她名誉受损法。
只要没人发现是她,就可以当白日窝在男人怀里当街招摇的人不是她对吧?
不多时,穆尧终于落了地。
这是一处一进的小宅子,三间正房坐北朝南,东西的方向没有杂物间和厨房,甚至没有灶台。
倒是小院正中摆着一张石桌,石桌旁有一个石凳。
叶子清被安置在了石凳上。
男人俊美的面庞上满是歉意:“屋中凌乱,还望郡主不要怪罪。”
叶子清得了自由,一巴掌扇了过去:“混账!谁给你的胆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冒犯?”
男人白皙的面庞上出现了鲜红的巴掌印,脸也被扇的歪到了一边。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叶子清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打他,而是后悔不该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情况下打他。
万一向秋二人没能追上来,穆尧恼羞成怒之下若想做些什么,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忽的,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叶子清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面上却尽力崩住了神色,不敢泄露她的紧张。
却见男人单膝跪下,捧着她的手问:“疼不疼?”
叶子清看着掌心的红润,语塞。
她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被打的是他,却反过来问她疼不疼?
“若是下次郡主想罚我,随便借用点什么工具都可以,别亲自动手了。我皮糙肉厚,别再伤了您的手。”
叶子清:“……”
她沉了沉气,岔开了这个诡异的话题:“你去寻顶轿子过来。”
本以为他先前没有配合,这次她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说动他。
不料他应道:“好。”
不多时,叶子清又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这人答应的很痛快,却从袖中掏出了两瓶药膏。
先是打开其中一瓶为她涂抹了一遍掌心。
而后说了句“冒犯了”,脱了她的鞋袜,将另一瓶药膏涂抹在了她的脚踝。
叶子清脑仁儿突突的厉害。
不等她说什么,那人似是预判了她的态度,缓缓道:“我冒犯了郡主,罪该万死,郡主心中再怎么生气,也请等回到王府再处置我,好吗?”
叶子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无语了。
不多时,穆尧找来了一辆马车,将她抱进了车厢里。
马车驶出小院的时候,叶子清看着偏僻的巷子,所有所思。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他并不知道向秋二人的存在,认为她身旁除了他之外没有可以倚仗的人,
在那种情况下,不论是他搀着她还是背着她、抱着她,呈现出来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关系匪浅。
所以他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扛着她就跑,让街上人还没注意到她的长相,就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
如此,就不会损坏她的名节。
叶子清一时间哭笑不得。
回到王府后,她没有处罚穆尧,同样的,也没原谅她。
身为一个下人,却总是以下犯上,要不得。
她让清溪去告诉了大哥,希望大哥能够来把人领走。
毕竟当初穆尧是大哥送过来的。
清溪回来的时候,把大哥也带了过来。
彼时,大夫正要离开,二人正好碰面,大哥看着大夫手中的药箱,皱眉:“郡主怎么了?”
清溪白着脸跪下:“启禀世子爷,郡主今日被几个小孩子冲撞,不小心崴了脚……”
叶子清听到动静,有些惊讶:“大哥,你怎么来了?”
彼时,她正坐在床边,脚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大夫说她的韧带被扯到了,不算很严重,而且事后涂了药,很快就能痊愈。
只不过这两日可能会有点疼。
让她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叶砚归看着那厚重的纱布,眉头皱的很紧:“难怪你会将人送回来,如此不堪大用之人,的确没有留用的必要。”
叶子清无奈:“大哥,今日之事与他无关,他沐休了,要怪也只能怪我倒霉。”
叶砚归戳戳她的脚腕:“还有心思替别人说话,看样子是不疼。”
“大哥!”
叶子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不过很快就发现,一点儿都不疼。
原来大哥根本就没碰到她的脚踝,只是做做样子。
“清溪,去给大哥泡茶。”
叶子清不动声色地解救了清溪。
叶砚归假装看不懂她的小动作,岔开话题询问她有关于售粮会的事。
叶子清也没隐瞒:“挺顺利的。”
叶砚归问:“便是这批粮食的产量真的能够达到预期,可几千万石还是太少了,你可有想过,若是六年后无法增加四千万石的产量,要如何像皇伯伯交差?”
叶子清当然想过。
“我研究过一些屯粮的手段,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那种方法。”
粮食作为重中之重的物资,在上面动脑筋的人不少。
为了大肆收敛粮食借以敛财,许多人更是横征暴敛。
叶子清翻阅了许多相关的史料,找到了适合自己操作的、又不会损伤普通百姓的利益的方法。
可这样做只能用来应付交差,与她真心提高粮食产量的初心背道而驰。
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用这一招来保命。
“娘亲是来给扶摇姨母道歉的吗?”
苏宁轩单纯的娃娃脸上满是期待。
苏亦闻微微抬眸,神色冷淡,只有在偶尔低头看见孟扶摇之时才会露出几许温柔。
他没有说话,态度却很明显。
孟扶摇假意道:“轩儿,别这样,你娘亲她定然不是故意的……”
苏宁轩扁扁嘴:“扶摇姨母,你太善良了。”
苏亦闻轻叹:“我知晓你是不忍心伤害他人,可她有错在先。做错了事情,必然要付出代价。如今只是让她给你道个歉,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孟扶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那好吧。”
她这副模样落在苏家父子的眼中,更让他们觉得她人美心善,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
叶子清发现自己非但不心痛,反而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这种不用花钱便有人专门为自己演上一场的感觉,还不赖。
忽然,屋内三人都看了过来。
“孟姑娘,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叶子清收敛心神,满脸真诚:“是我误会了你的人品,也误会为了你与老爷的关系。”
“你品行高洁,清清白白,我不该用污浊的目光去看待你。”
“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与老爷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苏亦闻的神色稍缓,看向叶子清的眼神也有了暖意:“你能想通,是再好不过了。”
叶子清心头哂笑。
这是近一月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软话,却是因为她对别的女子低了头。
“我累了一下午,先回去休息了。晚饭,不必等我。”
叶子清回到小院的时候,清溪已经将堕胎药拿了回来。
她神情忧郁:“小姐,真的要如此吗?”
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啊!
叶子清迟疑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手轻轻地覆上了小腹:“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谁的女儿,谁的妹妹,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去煎药吧。”
想到苏家父子近来的所作所为,清溪心头的那抹迟疑也消散一空。
第二天,叶子清依旧没去膳堂用膳。
孟扶摇优雅地放下汤匙,娇俏的面容上满是忧虑:“苏哥哥,嫂嫂怎么又不来用膳?难道她心里还在怪我?”
苏亦闻剑眉微蹙,须臾舒展开来,笑着宽慰她:“你不必多虑,她近来一直身体不适,只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来膳堂。”
孟扶摇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嫂嫂还心怀芥蒂呢。”
旋即柔柔一叹:“都怪我无用,若非王家欺人太甚,至今不肯放过我,我也不必躲在苏哥哥这里,也不会惹得你们夫妻生了嫌隙。”
听到“王家”二字,苏亦闻眸底闪过了一抹阴鸷。
“王家虽是京官,却不过是六品。我的义兄乃是四品知府,在京中的背景也颇深。待我将你引荐给义兄,只要他肯帮忙,那王家便再也掀不起风浪。”
孟扶摇眼睛一亮:“真的吗?”
旋即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只是,我怎么听说知府夫人与嫂嫂十分投缘?我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若是知府夫人怪罪下来,恐怕知府大人不会出手帮忙。”
苏亦闻淡淡道:“大嫂不过是看我的面子才给叶子清几分颜面,你若实在担心,我便让叶子清陪你。”
叶子清终究是没能卧床休养。
早膳时间刚过,管家便来了小院,说是已经给沈府递了拜帖,让她下午带孟扶摇去串门。
孟家在当地也算是百年望族,只是近年来人才凋零,家族也慢慢没落了。
即便是孟家家主想要见知府,也得提前好几日预约。
清溪气的想骂人:“老爷这是想让您当筏子,引荐孟扶摇和沈夫人相识呢。”
叶子清何尝没想到这一点?
她轻笑着摇头:“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苏亦闻与沈知府交好,才有幸与沈夫人成了好妯娌兼闺中密友。
殊不知,因果关系是反过来的。
苏亦闻是因为她,才有幸与沈知府相识,甚至跨越阶级地做了拜把兄弟。
沈知府夫妇都知道她的身份,尽管她单方面切断了与家中的往来,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孟扶摇而得罪她。
就更别提,前些时日兄长也来了永定府。
清溪也想到了这一点,哼哼道:“真想早点看到那女人吃瘪的嘴脸!”
旋即又有些担心:“可是,小姐您才刚刚……身体吃得消吗?”
叶子清道:“我没那么娇弱,何况就算今日不动,三日后也是要动的,而且届时咱们可是要长途跋涉的。”
清溪眼睛一亮:“我们三日后便离开吗?”
叶子清微微点头。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处理手中的产业。
她认识苏亦闻的时候他几乎身无分文,她倒是也没有无偿赠与,只是与他一同想办法赚第一桶金。
后来,他们的利益捆绑越来越深。
不过说白了,再怎么深度的捆绑若想抽离,也不过是将所有的财产都对分割掉罢了。
她已经将她在永定府的所有宅子、田产都处理掉了,如今唯一麻烦的,就是分散在各处的产业的利润。
以及,一张和离书。
三日后,便是彻底割席的时候。
和离书,也会有的。
刚过了午膳,管家便过来催促。
叶子清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苍白的面庞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主仆二人来到马车前,才发现苏家父子也要一起去。
她本想换一辆马车,苏亦闻冷声道:“上来。”
叶子清干脆上了马车。
“嫂嫂为何看到我就想下车?难道你还在怪我?”孟扶摇委屈巴巴地开口。
叶子清身子乏的厉害,实在没心思跟她虚与委蛇。
若非知道她不来这一遭,那父子俩又得上蹿下跳地闹腾,她也懒得在离开前再生波澜。
“没有的事,我只是看马车太挤,装不下五个人罢了。”
清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离京之后又陪她吃了许多苦,她早已经把清溪当成了亲姐妹,外出出行的时候,清溪向来是陪她一同乘坐马车的。
这一点,苏家父子都知道。
孟扶摇见父子俩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怔了怔,很快便笑了:“看来嫂嫂与我一样,都将下人当成了平等之人。”
旋即担忧道:“可是嫂嫂,咱们今儿个要去的可是知府大人的家,官宦之家最注重身份与门第,若是被知府大人看到了,说不定会觉得咱们坏了规矩,怕是会影响苏哥哥的前途。”
苏亦闻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冷冷看向清溪。
“你说什么?”苏亦闻眼眸赤红,抓着叶子清的胳膊,身体前倾,状若癫狂:“你我夫妻六载,我给了你荣华富贵,让你在永定府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竟然敢说我恶心?”
“叶子清,你最好重说!若是不说的令我满意,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苏宁轩已经八岁了。
曾经的小豆丁如今到了叶子清的腰部,原本的包子脸褪去了婴儿肥,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消瘦。
他不赞成地看着叶子清:“母亲,你不要矫情了,赶紧顺着爹爹给的台阶下来吧,若是惹怒了爹爹,他不想给你台阶了,你后悔也没用了。”
叶子清错愕:“你说什么?”
苏宁轩粉雕玉琢的脸微微皱着,眸中满是不耐:“我和爹爹确实做错了事情,可话又说回来,难道娘亲你就没有做错吗?若是你做的足够好,爹爹又怎么会被别的女人吸引?我又怎么会被花言巧语骗了?”
这几年,他过得也不好。
曾经的他是天选神童,三岁成诗,五岁出口成章,是夫子口中的未来状元郎,是同窗们艳羡、敬畏的对象。
那时他不管走到哪里,入耳的都是数不尽的夸奖。
自从叶子清走后,他的学习一天比一天差。
一开始,他只是偶尔回答不出夫子提出的功课。
后来,他渐渐地连课都听不懂了。
到如今,他已经从神童沦为了庸才。
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为他扼腕叹息。
曾经被他死死压在头上的同窗一个个超过了他,他们眼中的艳羡和敬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夷和一句句气死人不偿命的嘲讽。
他开始怀念叶子清在的时候了。
虽然娘亲督促他学习的声音很聒噪,却能让他成为人上人。
叶子清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看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孺慕之情,有的只是不耐,好像她真的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母。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失望了,可他总是能够轻易让她本就冰冷的心雪上加霜。
“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面对苏亦闻的时候她可以冷静地出言嘲讽,也能平静地横眉冷对,可面对这个儿子,她却无法保持平静。
苏亦闻将苏宁轩护在身后,长叹一声:“好了,我们都亲自来接你了,你就不要闹了。”
“离开我,你也过得不好,不是吗?”
苏宁轩不满叶子清的态度,哼哼道:“离开爹爹之后,你就只能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有在苏府一分的舒服自在?”
“这些年给爹爹说媒的人数不胜数,娘亲你若是再闹下去,爹爹娶了别的女人做正妻,你可别后悔。”
叶子清愤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想娶谁就娶谁,与我何干?反倒是你……”她头一次用打量物件一般的眼神打量苏宁轩,哼笑:“若他真的想迎娶新人,着急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届时他便有了新的嫡子,你这个儿子怕是会变成路边的野草。”
无情的话语如同利刃,狠狠刺中了苏宁轩的心。
他又惊又怒:“爹爹才不会这么对我!”
叶子清:“一个连自己的承诺都能背叛的人,你还想赌他的良心吗?”
苏以为还想说什么,叶子清冷冷道:“来人,将他们轰走!”
两个门房将父子俩推搡出去了几十米远。
叶子清面无表情道:“传下去,若是日后再在庄子附近看到这俩人,不论他们说什么,都一律赶走。”
好心情一扫而空,不过叶子清还是收拾好了情绪,坐车进城。
接下来的几日,父子俩没有再出现。
听管事说,他们又来了几次,可每次还没靠近庄子就被护卫们赶出去,之后便没再来了。
据说苏宁轩临走前嘴里哼哼唧唧地放着狠话,说他爹已经找到了将苏氏的产业发扬光大的机会,不久的将来苏氏就会变成整个大殷首富,让叶子清不要后悔。
叶子清淡然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除非苏亦闻能变成整个圣天大陆的首富,否则,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中。
第七日,所有的东西都收整完毕。
五万斤的粮种不算多,却也用了十辆车。
加上运送行李的队伍,车队看起来倒也算是壮观。
商队行商,沿途会遇到匪寇打劫是常有的事情。
好在大哥派来的人手够多,足足五百人的护卫队将车队保护的密不透风,一路上无惊无险。
半个月后,车队抵达了京城。
叶子清看着眼前阔别了十年的城门,心头一阵阵发紧。
近乡情怯。
虽然大哥再三保证,说爹娘并未怪她,早就盼着她能够归家。
可,她还是有些紧张。
“小姐,我们终于回来了!”清溪眼神晶亮。
她是王府的家生子,父母也都在王府做事。
每每想到这里,叶子清都十分内疚:“抱歉,让你陪着我蹉跎了这么久。”
“小姐说什么呢?”清溪道:“小姐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不论小姐想做什么,清溪都愿意陪您一起。”
马车到了城门附近,车上的人就要下来接受调查。
若是放在十年前,叶子清根本不必遵守这样的规则,她的脸加上王府的马车便是通行证。
离京十年,她不确定城卫兵还认不认识她的脸,便下车接受盘问。
进城的过程很顺利,只是她的车队有点长,所以花费了一些功夫。
值得一提的是,大哥给她的五百护卫不能一起进城。
五百人的护卫队伍,已经达到警戒线了。
即便是高贵如恭亲王府,也只允许养一千府卫。
可,允许归允许。
谁若是真的敢养一千个持刀的府卫,保准会被皇伯伯重点警惕。
叶子清先进了城,粮队还得接受一波盘查。
正等着,熟悉的声音惊喜道:“嫂嫂……哦不,姐姐?”
寻声看去,只见苏亦闻父子和孟扶摇正从城门口缓缓走来,出声的是孟扶摇。
她神色激动,似是十分惊喜。
苏亦闻却是讥讽地扯了扯唇角:“不是不肯低头吗?到头来还不是巴巴地跟来了?”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当日你不肯低头,日后后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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