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逐梦小说 > 其他类型 > 京棠欲醉小说

京棠欲醉小说

青山小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财阀独女X杀手保镖。双强,女主地位高,男主实力强。男主小三上位。“你未婚夫要回来了?”沈京棠被压在床上,双眸含着水雾,葱段般的细白手指将床单攥出层层褶皱。听到这话。她咽下唇边的呜咽。“不该问的别问,我身边不需要话多的男人。”气息紊乱。语调却渗了冰。房间里的温度好似降了些。陆承钧唇侧牵出一点苦涩又自嘲的弧度,布满枪茧的大手托起腰身,用力往怀中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子里。“嗯,知道了。”沉闷雷声伴随闪电在耳边豁然炸开。紧接着。雨珠倾泻而下。砸到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压在心底的情绪被雨珠击碎。良久的沉默后。沈京棠推开陆承钧,翻身下床,捞起落在地上的浴袍:“你走吧,今晚不需要你了。”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含在唇边,下巴微抬。...

主角:陆承钧沈京棠   更新:2025-07-02 03:0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承钧沈京棠的其他类型小说《京棠欲醉小说》,由网络作家“青山小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财阀独女X杀手保镖。双强,女主地位高,男主实力强。男主小三上位。“你未婚夫要回来了?”沈京棠被压在床上,双眸含着水雾,葱段般的细白手指将床单攥出层层褶皱。听到这话。她咽下唇边的呜咽。“不该问的别问,我身边不需要话多的男人。”气息紊乱。语调却渗了冰。房间里的温度好似降了些。陆承钧唇侧牵出一点苦涩又自嘲的弧度,布满枪茧的大手托起腰身,用力往怀中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子里。“嗯,知道了。”沉闷雷声伴随闪电在耳边豁然炸开。紧接着。雨珠倾泻而下。砸到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压在心底的情绪被雨珠击碎。良久的沉默后。沈京棠推开陆承钧,翻身下床,捞起落在地上的浴袍:“你走吧,今晚不需要你了。”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含在唇边,下巴微抬。...

《京棠欲醉小说》精彩片段


财阀独女X杀手保镖。双强,女主地位高,男主实力强。男主小三上位。

“你未婚夫要回来了?”

沈京棠被压在床上,双眸含着水雾,葱段般的细白手指将床单攥出层层褶皱。

听到这话。

她咽下唇边的呜咽。

“不该问的别问,我身边不需要话多的男人。”

气息紊乱。

语调却渗了冰。

房间里的温度好似降了些。

陆承钧唇侧牵出一点苦涩又自嘲的弧度,布满枪茧的大手托起腰身,用力往怀中按。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子里。

“嗯,知道了。”

沉闷雷声伴随闪电在耳边豁然炸开。

紧接着。

雨珠倾泻而下。

砸到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压在心底的情绪被雨珠击碎。

良久的沉默后。

沈京棠推开陆承钧,翻身下床,捞起落在地上的浴袍:“你走吧,今晚不需要你了。”

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熟练地含在唇边,下巴微抬。

这是一个习惯被人敬烟点烟的姿势。

沈家长房独女。

沈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从出生起就是矜贵且高傲的。

“看什么?过来。”

“嗯。”

陆承钧上前为她点烟。

手指骨节分明,覆有薄茧,根部有一圈牙印。

咬得很深。

但没有见血。

卧室只开了一盏暖黄的氛围灯。

女人背光而立,半张脸隐于黑暗,半张脸被唇边吐出的白烟笼住,像是蒙上一层朦胧白纱。

神情在无边夜色中晦暗不明。

她的眼睛很漂亮。

清澈透亮。

那种事情刚做完,眼里还浮动薄薄水雾,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

她的美。

是带有锋芒的,不可随意靠近的冷艳。

陆承钧站在旁边静静看了她很久,久到一支烟燃尽,女人摁熄烟头进浴室清洗。

全程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只是她身边一个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床伴。

没名没分,见不得光。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简单收拾床铺,然后穿上衣服,无声无息地离开。

匀速下行的电梯倒映出男人冷峻肃然的脸。

沈京棠久居高位,掌控欲较强,做那些种事总是在他身上留些类似于“标记所有物”的痕迹。

不仅把他的衬衫扯得乱七糟八,还在衣领处落了两枚暧昧的唇印。

一眼便能看出发生过什么。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他没像往常那样仔细掩盖,就这么顶着显眼的吻痕回到宿舍。

员工宿舍位于大厦顶层,底下就是公司。

温颖出门时跟他打了个照面。

“呦,今天怎么不到九点就回来了?难道是你那个相好的觉得你技术不行,把你打入冷宫了?”

“……”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陆承钧不想讨论这个非常扎心窝子问题,本打算越过温颖回自己房间,见她背了包又顿住脚步:

“你又接了暗杀任务?”

公司表面披着安保的皮。

实际具有清道夫、私刑者性质,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处于灰色地带。

连官方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温颖背靠门板,眼里带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先来后到懂不懂?”

她是全公司第一个发现陆承钧谈恋爱的人。

按常理来说。

陆承钧这种古板无趣不懂浪漫连面膜都分不清正反面,每天除了执行任务就是健身看书养花下棋的三十岁大龄老处男起码得单身到一百二十岁。

直到那天。

她在健身房看到陆承钧换衣服时露出的后背上面有几道吻痕和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从划痕长度、角度、深浅来看。

真相不言而喻。

她问了。

陆承钧不承认,还说要起诉她造谣,让她等着收法院传票。

一个平A换大招。

怎么看都像是在急头白脸地掩盖真相。

她敢打包票陆承钧肯定是偷偷摸摸谈了恋爱,好奇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

估计眼睛有点问题。

要不然怎么会看上这个老古董?

好奇归好奇。

她不是那种为了吃瓜专门去暗中调查别人隐私的傻缺,只偶尔当面提一句,过过嘴瘾,不会硬逼陆承钧回答。

好比现在。

温颖看陆承钧闷不吭声企图装聋,便识趣地结束话题,说自己要去澳大利亚的某个小镇。

她迈步走进电梯,又说:“BOSS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卡车进口苹果,说给我们每人发两箱,他们那群八百年没吃过饭的大馋猪铁定会趁我不在把我的苹果翻出来吃光,别忘了帮我藏起来啊老陆。”

陆承钧没说话,扭头回自己房间。

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

她听到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

“什么苹果?不认识。”

狗男人真记仇。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


八点。

陆承钧进主卧喊沈京棠起床,连唤了几遍名字都没得到回应。

女人睡颜恬静,迷迷糊糊间听到自己的名字,连眼睑都没抬一下,翻过身继续睡,只留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初冬已至。

温度降了不少。

这种天气窝进温暖舒适的被子里,浑身骨头都会在绵绵细雨中变得酥软。

陆承钧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推了推:“十点有个会议,再睡下去要迟到了。”

“……”

还是没理他。

他干脆脱掉外套,两只手一捞,把沈京棠整个人从被子里拎起来。

沈京棠有严重的起床拖延症。

属于醒来之后如果没有第一时间下床就会在三秒钟之内再次熟睡那种。

他只能把沈京棠抱在怀里。

一边小幅度抖动身体,一边连声喊醒醒。

男人身上有种清冽好闻的气息。

如同引人深陷的温柔乡。

沈京棠下意识往温暖的地方里缩了缩,细白手指解开衬衫纽扣。

人还没彻底清醒。

手已经轻车熟路地顺着腹肌向上摸。

“别摸了,我没有那个。”

“有。”

“……”

“手感不错哦。”

“好了,去洗漱吧。会议还有两个小时开始,你平时光是化妆都要一个小时。”

陆承钧抓住作乱的手,声音带了点哑。

话虽这么说,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把温香软玉搂得更紧了些。

落在玻璃上的雨滴汇成几股水流蜿蜒而下。

沈京棠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远眺窗外阴云密布的天色,眸子渐渐恢复清明。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她的话很直白。

“没有。”陆承钧低声说:“昨晚上……对不起,我不该问。”

沈京棠听到这话,慢慢直起身子,原本迷蒙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冰冷。

像是在打量一件归属权握在自己手里的物品。

沈家是燕京赫赫有名的世家豪门。

受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影响。

沈京棠高傲又冷漠。

不允许有人干涉自己的决定、更不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陆承钧不该问出那句话。

越线了。

更何况。

早在几年前,沈京棠便和萧家二少爷萧景川订婚。

陆承钧现在的身份。

说得好听是床伴,难听点就是知三当三。

小三没资格过问正宫的事情。

陆承钧定定地看着沈京棠,眼窝深邃,瞳孔幽深,半张脸在灯光下覆盖一层阴影。

“抱歉,不会了。”

他想问沈京棠一件事。

萧景川回来之后。

我是继续当解决生理需求的暖床工具,还是留在你身边做保镖?

亦或者。

忘掉这三个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撕掉合同,解除雇佣关系。

我回公司干老本行,你跟萧景川结婚生子。

桥归桥,路归路。

老死不相往来。

后者显然更加稳妥。

陆承钧已经过了痴心妄想的年纪,不会天真到认为沈京棠会在他和萧景川之间做出选择。

一个朝不保夕的杀手。

一个有钱有势有地位有颜值有身材样样出众,能够为沈家带来利益的富家少爷。

没有可比性。

他早就做好被无情抛弃的准备。

但是。

昨晚沈京棠的回答却让他整夜辗转反侧,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敢问。

更不想听到答案。

他在她面前一直处于被动方。

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



等待途中。

陆承钧去把蒸锅里的早点端出来,碗筷摆好,再泡一壶茶。

沈京棠不喜欢咖啡的苦涩焦香,偏爱茶,每天早上都要喝两杯茶来提神醒脑。

做完这一切。

他去书房拿本外国名著,坐在沙发上静心阅读。

客厅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下了一夜的雨可算停了。

天气转晴。

阳光破开云层。

一抹鹅黄斜斜地打在阳台窗帘上面,映出一片暖色。

书本翻到第三页。

沈京棠刚好洗漱完走出卧室,瞟他一眼:“你都看三天了还没看完?”

陆承钧:“这是第二遍。”

“哦。”沈京棠没再管他,每样早点吃一口就放下筷子说饱了,回房间化妆换衣服。

千金大小姐没有节约粮食的意识。

而家境普通的陆承钧自幼被父母教育要节约粮食、勤俭持家,平时连洗菜淘米的水都会拿来冲厕所浇花。

实在难以苟同如此过度浪费的生活习惯。

但他不会试图指责她或者要求她节俭,只会在她允许的情况下默默把剩余的食物解决掉。

更亲密的事情在多年前就做过了。

吃点剩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拿起沈京棠方才用过的筷子,一边看书一边吃。

咀嚼速度刻意放得很慢。

沈京棠每回化妆少说也要用一个小时。

他有足够时间来当这个人形剩菜剩饭处理器。

九点四十。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

陆承钧踌躇片刻,又一次推开主卧的门:“还没好吗?”

沈京棠正在对着镜子看两边眼线有没有对称,闻言头也不转地抛下一句话:

“我要是发现哪边眼线画歪了,你就准备喊家里人给你收尸吧。”

陆承钧不说话了。

还能怎么办?

等着吧。

他可不敢再去催了。

沈京棠并没有耽误太久,换了鞋就跟陆承钧一起乘电梯下楼。

北方的初冬已经有了刺骨寒意。

室内有暖气也就罢了。

室外的寒风可是一点都不近人情,刮在脸上生疼。

出门前,陆承钧从衣帽间里拿了一条羊毛围巾,见沈京棠缩着脖子发抖,他立马用围巾挡住灌进领口的冷风。

女人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面。

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明亮的眸子。

驼色大衣搭配米色针织长裙,珍珠耳环成了点睛之笔,衬托出成熟女性身上独有的知性温婉。

不管什么时候。

她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陆承钧更喜欢沈京棠卸妆后不染纤尘的样子。

干净纯粹。

更重要的是。

他只能在每晚沈京棠卸妆护肤之后亲吻她。

陆承钧率先上前拉开后座车门,等沈京棠上车后才坐到驾驶位干起司机的活。


沈京棠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双臂抱在胸前,睫羽如蝴蝶翅膀般轻颤。

乌发如墨,肤白胜雪。

长裙盖住小腿,露出一截圆润脚踝。

“开快点,要迟到了。”

“下次还赖床吗?”

“怪我咯?”

“……怪我。”

“对,都怪你没有及时把我喊起来。”

陆承钧不置可否。

跟沈京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

她总是能把过错撇到别人身上去。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不按我的规矩出牌。

上班高峰期已经过了。

一路畅通无阻。

陆承钧卡着限速,紧赶慢赶可算是在十点前到达沈氏集团,还抽空泡了一壶茶送进去会议室。

门打开的一瞬间。

二十多道或打量或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承钧身上。

沈京棠不仅是沈家长房独女,还是沈氏集团现任总经理,手握实权,连董事会成员都要敬她七分。

她身边的人。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都会成为人人想要巴结讨好的香饽饽。

只是这个男人气场太过凶悍,看上去不太好笼络。

有人抓住机会,张了口:“这位是沈总身边新来的助理吧……”

“咚——”

茶杯落桌,发出一声闷响。

好似巨石落地。

还没说出口的恭维话卡在喉咙里。

沈京棠脊背笔直,身形单薄,气势足以盖过在场所有人。

“会议开始。”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紧绷的细弦。

除沈京棠以外。

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被一个放茶杯的动作震得浑身僵直。

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总经理不好惹。

狠厉、强硬、说一不二。

是她的代名词。

所有人在她这里都只有一次犯错机会。

若是犯错后的补救措施合格,便不轻不重批评几句,反之直接让人事调岗、开除。

下属周身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汇报。

沈京棠看了陆承钧一眼,示意他离开会议室。

这场会起码要开两三个小时。

与其把他留在这里当吓唬别人的摆件,倒不如让他自个儿一边玩去。

陆承钧闲来无事,去总经理办公室找本书来看。

办公桌上摆着几本与金融相关的书籍,侧面全是五颜六色的索引贴。

随手翻开。

整页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苍劲有力,锋芒毕露。

他认出这些是沈京棠的笔迹。

沈京棠并不是大多数豪门里不务正业只懂得挥霍家财贪图美色的脑残败家子。

她很聪明。

二十四岁获得金融学博士学位,而后正式空降沈氏集团成为总经理。

短短一年之内。

用强悍的实力堵住一众悠悠之口。

美貌只是她所拥有的东西当中最拿不出手的。

出于某种特殊原因。

陆承钧大学没读完就进了公司。

以至于他对自己没见过没掌握的知识有种执念。

什么书都看。

什么安利都吃。

一有机会就端起书本阅读。

沈京棠家里和办公室里的书大多关于金融、哲学、物理方面。

陆承钧是文科生。

他对这些书籍非常感兴趣。

曾经动过一比一复刻整墙书柜的念头。

后来觉得单身汉住公司宿舍就挺好,还不如把买房装修的钱留给父母养老,便放弃了。



会议室。

程总助弯腰俯身,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沈京棠看,低声说:“沈总,您未婚夫打来的电话。”

沈京棠不接除家人朋友以外的电话。

其他人要是想联系她,得通过程总助。

沈京棠轻点桌面示意会议暂停,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

“你在忙吗?”

男人嗓音清朗,带有没有完全褪去的少年感。

“开会。”

“我下午两点到燕京,给你带了礼物。”

“哦。”

“京棠,我们不过三个月没见,你就对我这么冷淡?”

“我让人去接你,行了吧?”

“好,你先忙。”

电话挂断。

钢笔在指间旋转几圈,等沈京棠反应过来的时候,笔记本上面多了一道道划破纸张的痕迹。

声音不算大。

但在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的情况下。

这个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对项目计划有什么意见。

或者说对某个人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提心吊胆地看着坐在首座的沈京棠,等待下一步指示。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静得有些可怕。

沈京棠捏了捏眉心,最终什么都没说,右手外翻示意会议继续。



“散会。”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劫后余生般松一口气,随后快速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

唯恐被沈京棠点名留下来批评。

办公室里只剩她们两个人,徐总助不必避讳什么,直言:“沈总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您未婚夫又惹您生气了?”

沈京棠神色淡淡:“我还以为他起码要在C市待一年半载。”

这么一说,徐总助顿时明白沈京棠在为什么事情感到厌烦,轻笑出声:“沈总,萧少爷好歹是您未婚夫,总不可能把他流放到南极去吧?”

萧家想借萧沈两家联姻的关系得到城北那块正在招标的地皮。

为了这事。

萧景川总是往沈京棠跟前跑。

一会谈利益,一会谈感情。

谈利益?

萧家拼尽全力也想得到的地皮对于沈家来说可有可无。

谈感情?

完全没有。

沈京棠只喜欢萧景川的脸。

两家联姻。

根本原因是沈京棠作为独生女需要为沈家生一个继承人。

孩子的父亲必须基因优秀。

萧景川是京圈为数不多符合所有标准的男人。

而沈京棠迟迟没有跟萧景川结婚的原因更加简单直白。

萧景川太吵。

一点小事都要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比隔壁家养的八哥还要烦。

好比三月前。

她实在受不了萧景川天天在自己面前念城北的项目城北的地,便私底下让徐总助悄悄给萧氏分公司制造一些麻烦。

导致萧景川被迫去分公司所在的城市出差。

但他实在长得好看。

缺点和优点撞在一起。

难以抉择。

沈京棠认真想了会:“真的不行吗?”

指不定能把他冻成哑巴呢?

那才是皆大欢喜。

“行,怎么不行?”徐总助做了个踢球的动作:“我这就把他一脚踹到南极。”


三两句把沈京棠哄高兴后,徐总助才壮着胆子提正事:“沈总,萧少爷要回来了,您跟那位是不是该断了?”

徐总助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自从三月前沈京棠花天价雇陆承钧当保镖,每隔几天,她就要买那东西送到翠湖雅苑。

沈京棠在办公椅上坐两个多小时,屁股都快扁了,站起来伸展筋骨。

她一边懒懒地抻胳膊,一边说:“我又没结婚,在外面包个男人睡觉怎么了?影响到市容市貌?”

徐总助哑然:“没这么严重。”

倒不是她迂腐古板。

据她所知,萧景川虽然性格谦和温驯,但绝不会容许未婚妻出轨,还是出轨保镖。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

尤为注重自己在男人堆里的名声。

沈京棠背光而立,身后是可以俯瞰燕京市中心的全景落地窗。

繁华喧嚣皆在脚下。

眉宇间,是久居高位的倨傲。

“萧景川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敢对我的私生活发表任何意见,我就把他的牙全拔下来泡酒。”

沈家独女。

比谁都有狂的资本。

徐总助用新奇的目光看她:“我可从来没见过您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您喜欢他?”

这个他。

指的肯定不是萧景川。

听到这话,沈京棠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捏住命脉,明艳笑容僵在脸上。

长睫微颤。

掩盖瞳孔深处涌出的所有情绪。

她对他究竟是临时起意。

还是蓄谋已久?

“徐总助,我看你好像有点闲,给你安排些事做吧。”

她很清醒。

对于这个问题,心里早有明确答案。



“咔哒——”

沈京棠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陆承钧曾在警校待过一年。

不管站姿、坐姿,都要比普通人更加端正得体。

西装穿得好不好看,合不合适,跟体态、身材、气质有很大关系。

以上三点稍微差点就跟卖保险干推销似的。

陆承钧很适合穿西装。

一米九的个头。

宽肩窄腰大长腿。

布料包裹全身紧实健壮的肌肉。

光是单手捧着书籍往那一坐,都能当时尚杂志的封面模特。

他身上气场独特,是经过实战磨炼的。

凶悍又凌厉。

眼神暗藏杀意。

有种难以言喻的性张力。

欣赏美好的事物能让人心情愉悦,沈京棠见到这一幕,面上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哦。”

陆承钧倒是不跟她讲客气,把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

上面全是自己还没搞懂的的知识点。

“这些都不会。”

“我看看。”

沈京棠提了下裙摆,坐在沙发扶手上面,修长匀称的双腿自然交叠,以一种舒适又惬意的姿势半靠在陆承钧肩头。

身体重心顺势压了过去。

她微微侧过头,脖颈拉出流畅线条,耐心为他讲解。

从另一个角度看。

像是要扑到男人怀里似的。

两人身上的气息无声交织在一起。

陆承钧本想离远点,谨守雇主和保镖之间的边界。

身体却不受控地钉在原地。

乌黑柔顺的长发从女人肩头无声滑落,扫过男人脖颈处,留下酥酥麻麻的细小电流。

视线不自觉移过去。

下一秒。

淡淡香风袭来。

然后才是拍到脸上来的薄薄纸张。

“看什么呢?专心听沈老师给你讲题。”

陆承钧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本就冷峻的眉眼浮上一层寒霜:“不要碰我的脸。”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碰了会怎样?”

沈京棠又用手背拍了两下。

力道有点重。

这个动作对于男人来说侮辱性极强。

陆承钧明显恼了,长臂一揽,将沈京棠凌空抱起来压到沙发上面。

他在她面前一直处于下位者。

以至于沈京棠会不自觉忽略两人之间的体型、力量差距。

直到男人压过来的瞬间。

她才清楚意识到一位杀手有多危险。

高大健壮的身体占据全部视线。

骨节分明、掌心布满厚茧的手掐住她的脖颈,使她浑身动弹不得。

明明他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她却能清晰听到男人压制怒意时急促又沉重的呼吸声。

男人不仅气场强悍,眉眼亦是如此。

瞳孔幽深,眼尾狭长锐利。

在特殊职业的影响下,冷脸不语时眉目便会泄出几分戾气和若有若无的攻击性。

动怒时更甚。

沈京棠曾经见过这个眼神。

在她十八岁那年假装醉酒把陆承钧扑到床上作乱,还嘲讽他新手技术拉胯的时候。

许久没见。

倒是有几分怀念。

“然后呢?”沈京棠在完全被压制的情况下也丝毫没表现出惧怕惶恐的情绪。

她无视掐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弯唇轻笑。

“你这样压着我是想做什么?”

男人的喉结滚了一下。

陆承钧明显感受到掌心下脆弱到一折便会断的脖颈在说话时鼓动起伏。

如同一串毫不起眼的火苗。

顷刻就将全身点燃。

体温攀升。

血液沸腾。

他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中败下阵来。

精神输得彻底,嘴巴还在较劲。

“沈小姐,不要打我的脸,也不要碰我的头。否则,后果自负。”

陆承钧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

古板无趣。

只能接受晚上关灯之后在床上干那档子事,做不出大白天接吻的行为。

刚才是一时冲动。

而他此时瞥向紧闭的办公室门的目光明显带有几分紧张和懊恼。


沈京棠仰面躺在沙发上,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并没有使半点力气,显然是为了吓唬她故意为之。

长发如同晕开的墨汁一样散开。

她笑得比花瓶里娇艳欲滴的鲜花还要美。

“行吧,听你的,我不摸了。”

这次摸一下老虎的脑袋,老虎龇牙,下次再摸一下老虎的脑袋。

循环往复。

迟早把老虎驯成温顺的狗。

陆承钧看出对方没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无奈再次警告:“沈小姐,我脾气不是很好,不要总是想着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什么?”

“我……”

沈京棠使坏,屈膝顶一下。

“沈京棠!”

男人脸上的红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全部红透。

脸颊、耳朵、脖颈……

一眼看上去,好似煮熟的虾。

沈京棠:“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

语调玩味。

陆承钧神情窘迫又难堪:“别胡闹,算我求你行吗?”

沈京棠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没有呢。”

“……沈小姐,看着我。”

掐住脖子的那只手慢慢往上移,卡住下巴,将沈京棠的脸强行掰了回来。

嫣红的唇瓣泛着晶莹水光。

喉咙有点紧涩,陆承钧咽了口唾沫,忽然不想追究刚才的问题。

再贴这么近……

可能会忍不住亲下去。

他起身离开,却被沈京棠勾住脖子。

橙花香气萦绕鼻腔。

她眼里仿佛藏有旋涡,让人仅看一眼便深陷其中。

“我在看你,你想说什么?”

气息缠绕。

心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震耳欲聋。

陆承钧双颊已经红到滴血。

脊背绷直,心如擂鼓。

他把沈京棠从沙发上拉起来,眼神躲闪:“我送过你一瓶橙花香水,你还记得吗?”

“记得。”

沈京棠视线不自觉扫过某处,被对方眼神警告后,慢吞吞地收回目光。

印象深刻。

十八岁生日宴举办得格外隆重热闹。

那时的陆承钧已经在她身边当了三年贴身保镖,跟她的朋友们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酒过三巡后,他被拽过去一起喝酒玩游戏。

宴会直到凌晨四五点才结束。

陆承钧酒量还算可以,没到醉的程度,但脑袋不怎么清醒。

他把她送回卧室后拿出礼物,张口就是一句——

“沈小姐,生日快乐,我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气又好笑。

他还唱了一首生日歌。

非常难听。

五音不全的人,哪怕唱小星星都会跑调。

她很喜欢这首歌,录了音,然后吻住陆承钧的唇。

香水在缠绵中不小心滚到地上。

啪的一声。

瓶身裂开几条缝。

浓郁香气在不知不觉间充斥整个卧室。

催生出欲望。

她不是长情专一的人。

穿搭风格、饮食、爱好等,从不固定。

但她这些年一直在用橙花香水。

曾经尝试过其他的。

最后发现还是陆承钧送她的那款比较好闻。

“然后呢?”沈京棠:“你不要说一半藏一半,我懒得费神去猜。”

陆承钧无声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说。

他想问为什么你喜欢橙花香水。

是因为我吗?

这话听上去太自以为是,他没好意思问出口,也不敢问。

毕竟……

他只是一个用来消遣的玩物。

没资格过问这些。

“没什么,你就当我是在发癫。”

“发癫没看出来,发情倒是看出来了。”

“……”

陆承钧哑然。

完全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反驳。

这是事实。

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沈京棠交叠长腿,坐姿慵懒又随性,眼神恢复清明:“缓好了吗?该干正事了。”

陆承钧稍微定定神:“你说。”

“你去机场接萧景川,我等会把他的航班信息发给你。”

听到这话,刹那间,陆承钧脸上血色尽褪。



机场。

陆承钧站在出机口。

过于凌厉锋锐的五官,以及黑沉的眼神,使得许多打量好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颜值中等偏上。

宽肩窄腰大长腿将魅力拉高。

而暗藏戾气的强悍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这也是他单身到三十岁还没正经谈一回恋爱的原因之一。

陆承钧抬腕看一眼手表,估摸时间差不多,抬眼果然在人群中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只见过萧景川的照片。

真人更加好看。

丰神俊朗。

眉眼间有种与生俱来的破碎感。

引得周围女性频频侧目。

难怪他总听到沈京棠的朋友都说她跟萧景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颜值相当般配。

自卑如同阴冷潮水将他周身紧紧包裹。

有些喘不过气。

眸底覆盖浓重阴霾,毫无光彩。

这般颓然的样子,落在旁观者眼中,却变成会一言不合打断别人鼻梁的西装暴徒。

萧景川边走边张望四周,没看到跟在沈京棠身边的熟面孔,正准备给沈京棠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忘了这回事。

转眸时蓦然对上一道骇人目光。

不害怕是假的。

任谁被这种眼神盯住都会下意识反问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过谁。

更何况对方身材高大强壮。

往哪一站,跟堵墙一样。

压迫感十足。

还没搞清楚男人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就见对方迎面向他走来,抬手接过行李箱。

“沈小姐让我来接你。”

闻言。

萧景川抹了把手心冒出的冷汗,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哪有板着脸接机的?

他差点以为是对家派来干掉他的杀手。

萧景川上下打量陆承钧。

高定西装。

爱马仕领带。

百达翡丽鹦鹉螺手表。

意大利手工皮鞋。

衣着打扮看着像富家公子哥,气质却毫不沾边。

很难通过外形判断出身份。

于是。

他开口直接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沈小姐的保镖,陆承钧。”

“京棠的保镖不是凌哥吗?他犯错被京棠开了?”

“不知道。”

沈京棠与陆承钧重新签下雇佣合同后,便把跟了她七年的保镖凌翊调到沈家老宅,腾出身边的位置。

陆承钧不愿多说半字,自顾自往前走。

小三面对正宫本就有畏有怯。

再加上容貌、家世远远比不上对方。

他都不敢看萧景川的眼睛,更别提当作无事发生般与对方交谈。


沈京棠出手阔绰,对身边人特别大方。

凌翊在她身边当保镖这些年。

身上穿的是高定私定西装、休闲装;住的是价值过亿的大平层;出门开的是千万级别豪车超跑、戴过的手表最低七位数。

曾经有人怀疑他们关系不正常。

沈京棠用一句话回应。

“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谣言不攻自破。

沈家独生女。

的确有把钱当水乱泼乱撒的底气。

这话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

圈内外稍微有点姿色的男人都想往沈京棠身边凑,力求争到男友或情人的位置。

沈京棠见到第23个投怀送抱的男人后,精神和眼睛受到严重伤害,连夜在京圈长相出众的男人里选出萧景川。

让未婚夫去收拾这些烂桃花。

合情合理还省事。

有凌翊这事发生在前面,萧景川并没有意识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自以为凌翊做错事被辞退。

陆承钧来顶这个空缺。

凌翊是什么待遇,陆承钧肯定也是同样。

不会厚此薄彼。

这么一想。

萧景川心里好受了些。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未婚妻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花费心思。

买车买房还买衣服。

跟他这个未婚夫的待遇一样。

萧景川曾经派人暗中调查,确定沈京棠对凌翊的确没有其他心思才渐渐放下警惕。

眼下忽然冒出来一个陆承钧。

他感到危机感。

但不多。

沈京棠不会看上这种长相气质太过凶狠的西装暴徒。

她只喜欢他这种斯文清俊的类型。

萧景川彻底想通,也不计较陆承钧把自己甩在脑后的事情,快步追上去勾住他肩膀询问沈京棠有没有跟程氏集团的人见过面。

萧氏跟程氏是对家。

两家都想要城北的地皮,表面和睦,私底下针锋相对。

陆承钧公事公办地回答:“沈小姐的私事,我没有权利告知他人。”

萧景川:“我是京棠的未婚夫,不是外人。”

陆承钧黑眸斜过去,下颚线绷直,暗暗咬紧后槽牙。

我不该用这种语气跟沈小姐的未婚夫说话。

她要是知道这事……

会讨厌我的。

萧景川迎着黑沉沉的目光,笑嘻嘻地说:“别冷着脸,搞得我像是窃取机密的商业间谍一样。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等会当面去问京棠。”

陆承钧用简短的“嗯”来回答。

喉咙深处仿佛卡了细砂,把声音磨得有些沙哑。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到候在机场外的车前。

初冬的阳光温柔又暖和。

陆承钧却觉得刺眼。

他肯定不能擅自透露有关沈京棠的任何事情。

不说。

又会得罪沈小姐的未婚夫。

要是萧景川为这事生他的气,让沈小姐把他赶走怎么办?

思来想去。

他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当着萧景川的面,发信息问沈京棠:

“沈小姐,萧先生想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程氏集团的人,我该怎么做?”

表情严肃。

没带一点其他情绪。

保镖遇事不决询问雇主意见。

合情合理。

挑不出半点错。

“咻——”

语音发送成功。

这招其实是跟沈京棠学的。

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转移矛盾。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萧景川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想拦都拦不住。

惊诧的表情还没在维持一秒。

紧接着就被尴尬、慌乱,相继覆盖。

“你……你居然打电话告状!”

简直难以置信。

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陆承钧:“我不能对沈小姐隐瞒任何事情。”

萧景川:“……好吧。”

算了。

他这样做也没错。

京棠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是绝不允许别人欺瞒她的。

就在这时。

电话打过来。

陆承钧按下接听,然后按照吩咐把手机递给萧景川。

屏幕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长跟怒意值一样。

逐秒叠加。

萧景川后背生寒,不敢接电话。

他向陆承钧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选择性无视,并把手机往前送了送。

两男人站在车旁四目相对。

三秒后。

萧景川心一横,视死如归般拿起手机。

“京棠……”

“萧景川,你想死吗?”

没说完的话被堵了回去,萧景川咕咚咽口唾沫,干笑着说:“那什么……我就多嘴问两句,不至于给我判死刑吧?”

为了萧家利益。

他不得不冒着被沈京棠讨厌的风险去争取拿到城北的项目。

只要沈京棠肯开口。

哪家公司中标,基本就内定下来了。

沈京棠声音渗冰:“再敢提城北这两个字,我让你知道冬天的海水有多冷。”

萧景川:“错了。”

先道歉稳定情绪,后面再找机会吹耳边风。

城北的项目下周开始招标。

他要尽快给爷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京棠似乎猜到对方在想什么:“那个项目是程家的。”

晴天霹雳。

萧景川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你想要那块地?”

“是。”

“想着吧。”

电话挂得很快。

干脆利落。

萧景川长得好看。

沈京棠愿意把项目让给他,哄他高兴。

但是。

我可以主动给,你不能开口要。

宠物有了自主意识,就会生出拿捏主人的心思。

听话懂事的小狗才讨人喜欢。

对于向她提要求的小狗。

越想要,越不给。

显然,萧景川并不了解沈京棠,他问陆承钧:“我是不是惹京棠生气了?”

陆承钧:“……”

你问我做什么?

我是沈小姐的保镖,不是情感咨询师。

萧景川没指望陆承钧回答这个问题,他懊恼地拍拍额头,为自己不能帮爷爷拿到项目感到自责。

发丝颓然地往下耷拉。

瞳孔无神,映出几分脆弱。

宾利汇入车流。

陆承钧透过后视镜看萧景川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空气中弥漫某种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气息。

酸涩、冰冷。

令人不安。

他抬手扯松领带,缓解莫名的窒息感。

这条爱马仕领带是前段时间沈京棠送给他的。

暗自窃喜过。

直到发现沈家保镖每人佩戴的领带都是爱马仕配货。

他不敢去想。

她施舍给他的那点爱,是不是同样可以给别人。

甚至于给别人或给未婚夫的更多。


萧家。

“一点小事都办不成,我要你有什么用?!”

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萧景川跪在书桌前避无可避,侧脸被四处飞散的瓷片划破,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萧琚大惊,连忙把儿子拉起来,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爸,您别生气,定是程家那小子在沈京棠面前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把项目给他?”

京圈谁不知道沈京棠喜欢萧景川的脸。

这张脸要是伤了。

会失去唯一能攀上沈家的机会。

萧家原处于京圈中流。

几年前,沈京棠看上萧景川,两家订婚,萧家得到沈家助力,跻身上流社会。

萧腾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险些酿成大祸,赶紧打电话喊家庭医生过来给萧景川处理伤口。

萧景川小幅度活动跪僵的腿:“不用,等会就愈合了。”

一点小伤。

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萧琚:“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开点祛疤的药,不能马虎。”

萧景川放弃挣扎,低垂眉眼浮现两分无奈。

自从订婚后。

全家人都恨不得在他脸上缠满保鲜膜,一点疤痕、一条细纹都不能有。

抽烟喝酒熬夜这种损伤皮肤的事情。

更是想都不能想。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将萧景川右脸那条细如发丝的划痕简单消毒后,拿出创可贴往上面一贴,再从医疗箱里拿出两支祛疤药交给他。

要不怎么说富二代人傻钱多呢?

一条三秒内不送到医院就会自动愈合的划痕。

可以开出八百八的治疗费。

家庭医生心满意足地看了看收款信息,潇洒离开。

这么一打岔。

书房内紧张压抑的氛围散了大半。

萧腾语重心长地教育孙子:“景川,你得想办法早点跟沈京棠结婚,最好有个孩子,才能稳住地位。”

“知道了,爷爷。”

“别光是嘴上说知道,要把心思全用在沈京棠身上。最近程言澈老往沈京棠跟前凑,你得提防着点,别让他钻空子。”

“京棠跟我说过,她不喜欢他。”

“女人说的话你也信?她是喜欢你的脸,又不是喜欢你这个人。你再不加把劲跟沈京棠结婚,未婚夫的位置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景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年之内必须领证。”

“……”

这些话听过无数遍,萧景川恭顺地低下头,掩盖眼底的疲倦和无奈。

沈京棠不想跟他结婚。

总不可能强行把她拖到民政局。

更何况。

他心里住着一抹难以忘怀的白月光。

若不是爷爷用“你不答应联姻,我就让温月枝这辈子都回不了国”作威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沈京棠订婚。

别人做梦都想成为沈京棠的未婚夫。

他不想。



“你在看什么呢?”

陆承钧刚打完字点击发送,闻言把聊天页面展示给沈京棠看。

完全是习惯性的举动。

没有丝毫犹豫。

他在沈京棠面前没有秘密。

沈京棠放下手中的文件,大致扫一眼。

[BOSS:老陆,你可是咱们公司头牌,你不接任务,我还怎么赚钱?你忍心看到我带着老公孩子要饭睡桥洞吗?]

[陆承钧:没空。]

[BOSS:忙着谈恋爱?]

[陆承钧:别管。]

[Boss: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冲。]

[陆承钧:再见。]

可以看出态度相当不好。

沈京棠懒懒抬眸,目光落在面前男人身上,从对方眉眼间敏锐捕捉到一丝郁色。

“心情不好?”

“没有。”

“嘴硬。”

陆承钧不喜欢被别人碰脸,在纤细手指伸向自己时下意识躲开。

可他又贪恋掌心的温度。

两种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实在难以抉择。

他只得握住沈京棠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隔着布料感受掌心下平稳到察觉不出任何破绽的心跳。

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将沈京棠的右手完全包裹。

他身上沾了些橙花的香气。

为冷峻的外表添了一丝罕见的温和。

有没有撒谎。

这个问题在此刻已经变得不重要。

心跳好像乱了。

她的。

陆承钧是沈京棠只看一眼便想要得到的男人。

“练得不错,我很喜欢。”沈京棠动手捏两下男人的胸肌,隔着西装,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暗想陆承钧这家伙总是用身材来勾引自己。

要是脸再长好看点。

她会让他成为自己孩子的父亲。

陆承钧表情无奈,身体却没动一下。

“喂,这是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一点?还有,别老是捏我这里。”

“我的办公室,没我的允许,谁敢进来?”

“……”

“是谁把我的手放上去的?”

“……”

“你刚才……”

后半句被堵回喉咙里。

陆承钧捂住沈京棠的嘴巴,不让她开口,耳根泛起薄薄热意。

跟沈京棠争论某事是没有意义的。

他就没赢过。

沈京棠凤眸半阖,眼神狡黠。

捂我嘴是吧?

等着。

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承钧几乎瞬间读懂眼神背后所代表的意思,触电般收手。

她对他的惩罚方式特别。

不让逮。

还不让除赖。

最开始的确舒服,到后面就成了折磨。

沈京棠:“是不是因为我派你去机场接萧景川,你为这事心里难受?”

男人善妒。

一点小事都要吃醋。

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是什么原因。

心事被精准戳中,陆承钧选择用沉默来回答。

“乖。”沈京棠双臂环住陆承钧的腰身,让他弯腰将下巴抵在自己肩膀上面,吐字温柔缱绻: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你听话,我就爱你。”

陆承钧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像只大型德牧。

声音很闷,有点哑。

“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不信。”

“换作别的男人在我面前有反应,我早就把他那东西剁成肉沫了。”

“……我求你别再提这茬。”


下午四点半。

蓝湾高级会所。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老可算忙完工作下班了,要再不来,我的底裤就被这三个没良心的家伙给扒了啊!”

他们的玩法比较野。

输的人不给钱,改为脱一件衣服。

其他三人多多少少穿了上衣或裤子,而简毅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特别扎眼的荧光粉内裤,可见输得有多惨。

“别吵,耳朵疼。”沈京棠脱下大衣顺手扔到陆承钧怀中,目光移向一手捂裆一手摸牌的简毅:

“内裤不错,链接发我。”

“你不会是要给萧景川买内裤吧?咦,我觉得你们的关系有点暧昧咯。”

“让你发就发,哪来这么多话。”

“急了?”

“滚。”

简毅随口调侃两句,把链接发给沈京棠。

沈京棠对自己未婚夫好到没话说,房子车子票子一个没落,礼物更是没断过。

有时看到身边男性朋友穿的衣服戴的配饰很适合萧景川平日里的风格,还会特地助理去买来同款送到萧家。

只不过。

这回并不是给萧景川买的。

陆承钧将自己的外套和沈京棠的大衣挂到衣帽架上,折回来刚好看到对方准备下单粉色内裤。

直觉告诉他。

多半是给自己买的。

沈京棠总是执着于让他穿这些充满恶趣味的衣物,例如兔耳兔尾、银链、黑色透明网纱等。

陆承钧用眼神表明自己并不想要。

他这个三十岁老男人,穿粉色内裤,跟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有什么区别?

沈京棠选择性无视,特地侧过身当着对方的面付款。

拒绝有什么用?

才不会听。

她就喜欢看陆承钧红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有种征服欲得到满足的快感。

见状,陆承钧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算了。

粉色也不是不能穿。

你开心就行。

我无所谓。

沈京棠干完坏事,心里开心得很,没长骨头似的斜靠在苑书芝身上,从放在麻将桌上的烟盒里摸一根细烟出来含在唇边。

苑书芝打出去一个二筒,顺手拿起打火机给沈京棠点烟,然后问:“我听说你把城北的项目让给程言澈,萧景川知道这事不得跟你闹翻天?”

沈京棠:“想闹回家闹去,我可没空去哄。”

室内暖气很足。

温暖环境容易使人犯困。

细烟抽着没什么劲。

她示意陆承钧去泡壶茶来提神。

陆承钧点头应了,泡茶时眼睛一刻都没离开沈京棠,听她说的话,观察她在谈及萧景川时的表情。

说不在意是假的。

有时甚至会产生用重狙瞄准萧景川脑袋的念头。

只可惜,不能这样做。

她喜欢他。

他是她的未婚夫。

陆承钧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没关系。

她说爱我就够了。

名分而已。

代表不了什么。

哪怕亲眼目睹她与别人结婚生子……也没关系。

这是早就注定的事实。

不可能因我的出现发生改变。

我要知足。

苑书芝揶揄笑道:“宝贝,你也太渣了,他好歹是你未婚夫,这么无情?你就不怕他半夜缩被子里哞哞哞地哭?”

沈京棠:“哭吧,他掉眼泪的样子挺好看。”

“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简毅腾出一只手比了个倒过来的大拇指。

沈京棠笑而不语,默认这个说法。

给陆承钧情爱。

给萧景川名分。

这两个男人在她心里都有一席之地。

怎么不算是渣女呢?

硬要在两人之间分出高低胜负的话,沈京棠想,她更偏爱陆承钧。

毕竟。

他还是她第一次见面就想得到的男人。

想到这里。

沈京棠抬起眸子,刚好捕捉到一抹走向自己的身影,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杯。

稍稍放凉后的水温适宜。

得益于良好的家庭环境和父母的言传身教,陆承钧在某些事情上面总是格外细心。

这也是她更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苑书芝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需要回公司一趟,便让沈京棠帮她接班。

“宝贝,你的技术我放心,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爱你,啾咪,么么哒。”

“小混蛋。”沈京棠无奈笑了笑,把自己没抽完的烟给陆承钧:“你跟他们玩吧,实在无聊出去转转。”

他们。

指的是其他保镖。

能跟沈京棠成为朋友的人很少,大多都是与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身份非富即贵,每日出行都会带上各自的保镖。

陆承钧其他保镖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聚在一起时能聊几句闲事来解闷。

几人约着一起去厕所抽烟。

陆承钧本打算拒绝,在看到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细烟后,忽的改变主意。

“你们先去,我到外面打个电话。”

职业杀手做事足够隐蔽。

没人发现躲在角落的陆承钧将那根细烟含在嘴里,唇瓣和口红印紧密贴合,仿佛能感受到唇齿间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恶心变态。

但他克制不住。

没人能在爱情里保持理智。

陆承钧抽完细烟,又点了根自己的烟来掩盖,扭身进了包间外的卫生间。

推开门。

另外三个保镖站一堆闷声说悄悄话,见陆承钧来了,问他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新鲜刺激的八卦。

豪门圈里的八卦是最有意思的。

他们作为保镖。

每天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吃瓜看热闹。

陆承钧很少把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摇头说没有,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聊天。

“你们说萧家那个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不然沈小姐为什么还不跟他结婚?”

“沈小姐今年也才25岁,正是拼搏事业的大好年纪,把这时间拿来赚钱不好吗?非得结婚?再说了,结婚生孩子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完成的大事,只要有钱,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NO,NO,NO,你说错了,沈小姐着急得很,巴不得早点把萧景川拖去民政局。”

“哈?”

“细说,快快快,我要吃瓜。”

“几个月前简少去巴黎找沈小姐玩,我亲耳听到沈先生催沈小姐早点要个孩子,催生不就是变相催婚?”

听到三人的对话,陆承钧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眼睫低垂,夹在指间的烟被生生捏碎。

星星火光倒映在暗沉的瞳孔之中。

凑近些。

便能借助转瞬即逝的火光窥见眸底那一丝落寞。


短短三分钟内。

简毅连续叹八口气,抓十二次头发,啧七回。

不为其他。

只因沈京棠坐庄,手边四个暗杠,在做清十八罗汉。

他后悔了。

不该提议换玩法,改玩钱。

简毅摸牌的手都在抖:“棠棠,手下留情,这把打完,别说内裤,我的袜子都要输没。”

“想赖账?”沈京棠当场给陆承钧打电话:“过来把门堵上,别让简毅跑了。”

话音刚落。

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男人穿着一套挺括的浅色西装,领带与胸针同色,身姿挺拔,气质卓越。

面容温润斯文,五官精致,极具辨识度。

京圈没人不认识这张脸。

简毅仿佛看到救世主,蹭一下站起来:“景川!快来快来,帮我打会,我去撒泡尿。”

“啊?我吗?”萧景川不明所以,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在看到沈京棠点头催促后坐到简毅原来的位置。

屁股刚挨到椅子又站起来。

“等会……”

他以前不会打麻将,跟沈京棠订婚后特地找人学过。

虽然到现在还是只懂一点皮毛,但他在看了牌局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具体又说不上来。

简毅脚步没停,急匆匆往门口跑:“你打你的,不用管我。”

这把打完,他起码要输七位数。

棠棠不会硬要他给。

他却不能不给。

老爷子每月只给他这么点钱,一把麻将输完还是有点心疼的。

正巧萧景川送上门来。

萧景川嘴一瘪,棠棠肯定会心疼,说这把不算。

这不叫赖账。

这叫策略。

简毅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

紧接着。

门开的一瞬间,他被冲进包间的陆承钧一把摁在墙上。

力道之大。

都能清晰听到胸腔撞击墙面的声音。

简毅疼得嗷一声,看到自己的保镖就跟在陆承钧背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不拦着点?!”

“我也拦不住啊,陆哥啥实力,我啥实力?他能一拳把我抡飞!还不如省点力气多吃两碗饭。”

“666,演都不演了是吧?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保镖勉为其难地动动嘴皮子,表明自己有在认真履行贴身保镖的职责:“陆哥,你轻点,简少的胳膊要折了。”

简毅试图唤醒陆承钧的良知。

“老陆!你忘了十年前我们一起抽烟喝酒打麻将的革命友谊了吗”

“不是,哥们,你真忘了?”

“你的心是铁做的!”

陆承钧没有反应。

迫于无奈,简毅只能使出那一招。

“棠棠!”

“mom!help me!”

沈京棠手里捏着一张牌,轻磕桌面,发出咚的一声。

“陆承钧。”

“是。”

陆承钧松开手,宽厚的身躯挡在门前,按照沈京棠刚才的吩咐,不许简毅离开包间。

他刚才在想其他事情。

一时分心,下手没收稳力。

若是平时。

他肯定会道歉。

但现在……

陆承钧转动眼珠,不着痕迹地瞥一眼萧景川,对方背对他,他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见坐在对面的沈京棠。

眼神是柔和的。

唇边是含着笑的。

似乎在为什么事感到高兴。

是因为萧景川吗?

可能吧。

左右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简毅能明显感觉到陆承钧的气场发生改变,强悍又凌冽,别说为对方弄疼自己的行为生气,他现在连声都不敢吭,苦哈哈地躺在沙发上面装死。

论身手。

他打不过陆承钧一根手指头。

论身份。

京圈谁也动不了沈京棠的贴身保镖。

牌局继续。

萧景川大概明白这把打完自己会输很多钱,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唇角下撇,眉毛紧紧蹙在一起。

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衬得眉宇间的破碎感更甚。

实在是我见犹怜。

沈京棠:“放开玩,别怕。”

有这句话,萧景川才安下心,小声问旁边的冷熙具体翻了多少番。

抬手比了一个数字。

“?!”

萧景川暗自庆幸还好有沈京棠给他兜底。

要真输这么多钱,今晚不用回家了,一定会被扫地出门。

几圈麻将打完。

沈京棠替苑书芝赢了不少钱,做东请客吃饭。

到餐厅后,萧景川才想起自己来找沈京棠的目的,斟酌许久,最后选择当场问出口:“京棠,我们俩订婚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领证?你知道的,我爸妈那边催婚催得有点急。”

此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沈京棠身上,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

空气似乎凝固成冰。

沈京棠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翻阅手中菜单,好似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直到冷熙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才纡尊降贵般掀眸看向站在自己侧前方的萧景川。

眼神很平静。

平静到没有萧景川这个人。

“站着干什么,坐。”

萧景川:“京棠,我……”

冷熙屈指敲两下桌面,语气明显不耐:“给你台阶你就下,哪来那么多的话。”

简毅:“哎嘿,押上了!”

沈京棠合上菜单,双手交叠置于腹前,眼神冷漠锐利,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上位者高傲的姿态。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你告诉我,这是哪?”

“……”萧景川实在摸不清沈京棠的态度,犹犹豫豫地回答:“餐厅?”

“知道就好。想吃什么,自己点。”

说完,沈京棠把菜单扔到萧景川怀中,从陆承钧口袋里摸出烟盒,去了卫生间。

从背影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冷熙给简毅递了个眼神,抬步跟上去。

沈京棠靠着卫生间洗手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便夹在指间,眼睛看着脚底的瓷砖,不知在想什么。

出于性格原因,冷熙平日里跟沈京棠走得最近,见状,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了。

“老爷子可是一直在催你生孩子,你就算不给萧景川明确答复,总要给沈家一个交代,不可能就这么拖着吧?”

“棠棠,你别装聋不理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行吗?”

白烟在唇齿间萦绕,沈京棠精致姝丽的面容被蒙上一层薄雾,没人看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支烟抽完,她叹了口气:“不想跟萧景川做恨。”

冷熙:“言之有理。”


“你不是喜欢他的脸吗?看着那张脸,你睡不下去?”

“睡不了一点,他的嘴性缩力太强。”

“萧景川……哎,我都懒得说他,今天找你要地,明天找你要项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沈家是扶贫办。”

“那些倒无所谓,他长得好看,我乐意送东西哄他。关键他话太多,我明明都答应下来,他还要抓着那件事不停念叨,吵得心烦。”

“也就只有哑巴能入你的眼。”

脑海中闪过陆承钧那张冷峻硬朗的脸,沈京棠心想那家伙跟闷葫芦一样,也算是半个哑巴。

要是他长得再帅点就好了。

她想。

抽完烟,沈京棠跟冷熙回包间,推开门,就能感觉到氛围特别尴尬。

萧景川闷着脑袋,思考该怎么补救。

简毅、裴知卿三个保镖围坐一圈,眼睛直勾勾盯着萧景川,每人都是一副期待看到他被沈京棠狠狠收拾一顿的表情。

陆承钧低头玩手机,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映在脸上,显得面部线条有些阴郁冷漠。

稍微凑近些就会发现他只是解锁屏幕,并没有点击任何软件,呆呆看着页面,快要自动息屏时才会动动手指。

他在其他人眼里一直都是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样子。

于是乎。

根本无人在意他的情绪变化。

沈京棠坐到主位,路过萧景川时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问简毅:“菜点完了吗?”

简毅:“都是你爱吃的。”

沈京棠:“我准备月底去俄罗斯看极光,一起?”

简毅:“行,我让助理调个档期。”

话题结束。

包间里又安静下来。

没人说话。

房间里只有服务员进出上菜发出的细微声响。

裴知卿通过开玩笑来活跃气氛:“不喊我?什么意思?你对我的爱淡了还是另有新欢了?”

冷熙:“棠棠爱过你吗?你就算脱光躺她面前,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么一打岔。

沈京棠心情好了许多,轻笑出声:“我怕长针眼。”

冷熙幽幽地补一句:“长针眼是因为看了针。”

“……”裴知卿:“走,我们找个地方看看到底是不是针。”

冷熙:“走就走!”

两人你拉我扯,嘴上说去卫生间一探究竟,实际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有模有样的演戏逗沈京棠开心。

简毅跟保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作势要帮忙把裴知卿的裤子扒下来,闹成一团。

好保姆,好月嫂都不在市面上流通。

保镖同样。

一干就是十多年。

他们跟雇主的关系都挺不错,称得上是要好的朋友,平时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趁没人注意,陆承钧转眸看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沈京棠。

她在笑。

眉眼含着温软笑意,像是沐浴在明媚阳光里的潺潺清泉,沾染令人迷醉的暖意。

几乎没有思考。

他举起手机对着沈京棠拍了张照片。

将这个笑容定格,藏在手机里,藏进心里。

一条信息在这时候弹了出来。

[陆原:你大姨说她朋友认识一个马上就要回国定居的医学博士,工作地点就在燕京,你哪天有空?跟她见个面,合适的话好好相处,早点结婚。钧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别总是让我跟你妈操心。]

[陆承钧:不见。]

年少时他也期待过结婚生子,组成幸福的家庭,与妻子白头到老。

后来,出于某种原因,他从警校退学,迈向与自己理想未来截然相反的道路。

杀手这行朝不保夕。

随时可能会在某次执行任务中丧命。

结婚生子。

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就成了奢望。

况且……

他只是她的情人。

[陆原:儿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陆承钧深感无力,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同性恋。

再这样下去。

他的名声,他的性取向都不保了。

[陆承钧:我女朋友不想结婚,所以没把谈恋爱的事告诉你们。]

[陆原:真是女朋友?]

陆承钧正要回,忽然听到萧景川的声音,打字的手顿了顿。

“京棠,我给你道歉,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沈京棠心情好的时候特别好说话,心想既然他都跟我道歉了,那就原谅他:“我暂时不想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嗯……”萧景川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菜已经上齐,沈京棠拿筷子夹一颗虾球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才开口说:“你去便利店给我买瓶酱油。”

萧景川不是很理解:“这种事不应该让刘阿姨去吗?”

沈京棠:“去不去?”

“去。”萧景川又说:“吃完饭就去。”

“现在。”

“你要酱油做什么?很着急吗?不能等吃完饭再去买?”

“……”

沈京棠转头对上陆承钧时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 你去给我买瓶酱油。”

“嗯。”

不多时。

陆承钧回到包间,把一瓶酱油放到沈京棠面前。

沈京棠:“这就是理由。”

萧景川满头雾水:“啊?我没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毅、裴知卿、冷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看傻子的怜悯。

没救了。

保镖们埋着脑袋吃饭,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没有存在感的NPC,唯恐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怒火波及。

他们终于理解沈小姐为什么迟迟不愿跟萧景川结婚。

这家伙根本听不懂人话。

结婚后朝夕相处,沈小姐不得被气出心脏病。

沈京棠:“没明白就去死。”

“呃……”萧景川尴尬地摸了摸后脖颈,实在想不明白结婚和酱油之间有什么联系。

非要在吃饭的时候去买酱油?

就不能吃完饭去买?

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至于这么着急吗?

琢磨一会,他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而思考该怎么让沈京棠答应跟自己结婚。

就算婚结不成,也得让沈京棠肚子里怀上他的孩子。

这样他的地位才能稳固。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