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司机快拿不稳方向盘,这两人玩笑可不能开到他头上,忙解释:“我一个四十岁糟老头子,哪有江少风流倜傥。”
后面的路越来越不好开。
十几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都开得踉踉跄跄。
江荡开车窗:“给我干哪儿去了?”
老住宅区,胡同乱糟糟的,满地垃圾。
江荡:“这是哪了?厕所?”
朝雾:“我家。”
大少爷说成厕所算他嘴下留情,江家的厕所都不长这样。
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路灯都没有。
“前面的路开不进车,就在这里停下吧,我自己走过去。”朝雾叮嘱司机。
“温朝雾。”江荡拉拽她胳膊,眉间一凛,“你就住这种地方?”
他语气比温成礼之前送她来搬家更凶戾。
“这里怎么了?”朝雾无所谓,“离地铁站近,交通方便,楼下有超市,生活便利。”
别的倒不说,单提这附近的治安,路灯乌漆嘛黑,人行道坑坑洼洼,女孩子走夜路要格外小心。
朝雾下车,江荡也跟下来,“送你上去。”
“用不着。”
“我就跟怎么了,腿长我身上。”
她赖不过他,用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否则很容易踩到楼上乱丢的垃圾袋。
周边散发着食物腐烂的味道。
朝雾在温家受苛责,物质上倒是从来没缺过。
搬出来后,就算回不到原先的千金小姐生活,也可以住个稍微好一些的住处,再缺钱也犯不着非要住这种地方和自己过不去。
老旧公寓楼,门间距很小,一只老鼠不知从哪里蹿出来。
养尊处优的江荡终于忍不住:“这破地方别住了。”
朝雾熟练地绕开老鼠,“等发工资再换吧。”
“明天换。”
“我交了租金。”
“我翻倍给你。”
朝雾没说话。
这人怪爱管闲事的。
到房门口,朝雾堵住路,“我到家了,你可以离开了。”
江荡大致扫视房间环境。
破破烂烂的,但收拾得很干净清爽,床铺是洁净的白色,衣架整齐摆放。
她没有摆烂,她有在认真地生活,过一种没有温成礼的日子。
江荡:“正常情况下,男人送女人回家,不应该请进屋喝口水再走?”
朝雾:“我不正常。”
江荡:“水也舍不得给一口?”
朝雾:“洗澡水要不要。”
江荡薄唇扯了个痞笑,喉骨滚了滚,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不知这姑娘会不会害羞。
朝雾:“送客了,还不走。”
“我再待五分钟。”江荡说,“让你哥误会误会。”
她脱口而出:“你就只有五分钟?”
江荡眯眸,他没来得及调侃,被她抢了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不顾主人家要求,大摇大摆走进来。
房门窄,不够两个人,他经过的时候紧挨着人,没冷气,滚热的体温彼此摩擦,温度不自觉升高。
实在赶不走,朝雾退让一步:“十万。”
出息了,知道做买卖。
江荡爽快答应,更理所当然坐下来,小沙发上旁的桌子上摆了简单的茶具,靠墙倚着一个泛黄的旧相框。
他拿起来打量:“这小女孩是你吗?”
“是。”朝雾本来想洗澡的,他来了,只能象征性倒了杯水待客。
“还是以前可爱。”
朝雾抿了口水,“哪里可爱了,我妈说我是窜天猴。”
“那也比现在可爱多了。”
做鬼脸的样子,天真无邪,自由烂漫。
有亲人陪伴在身边,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不像成年人的世界,八颗牙微笑仿佛焊在脸上的面具。
江荡注意到相片只有女的,没有男性,猜到她很小就没了父亲的陪伴。
而她来温家那年也很小,小小年纪就失去所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