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成礼向来是家里脾气最好的人,温星星小时候在他怀里撒尿他都能笑着去换衣服,但此时他手背青筋暴起,那张平日里素来和气的面孔,也变得陌生阴鸷。
公司的事务已经足够他心力交瘁,实在应付不来家里,可眼下被他们几个人摆了一道。
包括温老太在内,没人是真的帮着朝雾张罗婚事,让她嫁个好人家,都是图那彩礼钱。
温家最开始把朝雾往名媛小姐领域培养,也只是为了提高彩礼价格。
“周公子不是挺好的吗,虽然人傻了点,但婚后没有夫妻矛盾,家里还那么有钱。”温夏嘀咕,“这六千万还只是一部分,等婚礼后还能再给六千万呢。”
“朝雾是人,不是工具。”温成礼手心攥紧,“谁让你们擅自主张了。”
温叙不说话。
温夏也闭嘴。
温老太:“我叫的,怎么了?”
她一开口,坐实了她老人家和那对堂姐弟是一窝豺狼。
从朝雾生日会开始,他们就在算计,如何顺理成章把朝雾嫁出去。
“朝雾老大不小,让她嫁人怎么了?”温老太说,“她在温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我们要点彩礼钱合情合理。”
“奶奶你……”温成礼更恼火。
旁边的苏清棠及时抓住他的手,劝他冷静。
桌子两边,分成两派。
而温星星和朝雾像是被排除在外,插不进话。
温星星天真:“姨姨,他们在说什么啊。”
“我们不听。”朝雾捂住他的小耳朵,“今天厨房做的燕窝汤很好喝,我给你盛一碗吧。”
做的是凤吞官燕,火腿搭配鸡丝熬出的浓羹,香味四溢。
盛了一碗后,她又放在一边;“有点热,放凉了我喂给你好不好。”
温星星乖巧点头:“好。”
苏清棠开口:“也给我盛一碗吧。”
她那边有侍应的阿姨,但既然开口了,朝雾就没有拒绝,盛完递过去的时候,碗底太热,苏清棠没接住。
瓷碗倾斜,热汤洒落,朝雾眼疾手快地躲开,手背还是被溅到一些。
剧烈的噼里啪啦声,让那边对峙终止。
温成礼下意识看向朝雾:“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朝雾缩了手。
“是我不好,朝雾妹妹好心给我盛汤喝。”苏清棠委屈地吸了口气,露出泛红的手,“没想到汤那么热,她没拿住,就洒我手上了。”
她的手常年保养,偏白,比烫红的痕迹更显眼的,是中指上的鸽子血钻戒。
外行人都能看出来价值不菲,拍卖行的压轴品。
朝雾不由得错开了视线。
“成礼,你看。”苏清棠半嗔。
温成礼轻轻握住她的腕,“要紧吗?我让人拿烫伤膏过来。”
“没事的。”苏清棠说,“只是有一点点疼,但我能忍住的,你别怪朝雾妹妹。”
温成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温朝雾,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温夏可舍不得放过这豁口,咄咄逼人,“清棠是我们温家的客人,以后是你嫂嫂,你怎么能欺负她呢。”
“是啊。”温叙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会是因为嫉妒吧?啧啧啧。”
温老太:“吃完饭后去祠堂罚跪两个小时。”
三个人轮番指责,朝雾双手自然垂落,手背上烫红的痕迹并不能替她佐证什么。
现在的她是百口莫辩了。
不管是谁没接住,碗都是先过她的手的。
苏清棠没接住说明她递的碗太热,是她的错。
她没接住,那她更罪该万死了。
看苏清棠那无辜可怜的模样,甚至陷入自我怀疑,刚才到底是谁没接住。
刚才还美味可口的燕窝羹,莫名变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