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卫昭江夷欢的其他类型小说《进京寻亲,被哥哥死对头宠翻天卫昭江夷欢》,由网络作家“一朵辛夷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念芳无语凝咽,想起自己被朱弦摁住教训的画面。听哥哥说,傅家的二愣子被送去京兆府,与重刑死刑犯关在一处,天天被殴打,她庆幸自己上门道歉了。王姑娘拿起樱桃毕罗递给江夷欢:“江姑娘尝尝,是否合你口味。”江夷欢来就是为樱桃毕罗,双手抓着就吃。贵女们窃笑,什么吃相?有人揶揄道:“江姑娘,我们听念芳说,你会挖野菜,还会抓鱼。王家就有湖,你下去给我们抓一条?”江夷欢恼了,愤然道:“凭什么?我在吃毕罗,你却叫我下水抓鱼,你怎么如此刻薄?你比墨菊花还要刻薄!”朱弦笑出声来,她知道墨菊花指的是谁。那姑娘脸上挂不住,“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你哥哥是罪犯,还是卫将军的仇敌,他指不定哪天就把赶走。”江夷欢最怕被卫昭抛弃,她眼睛一红,巴巴望着王姑娘,“......
《进京寻亲,被哥哥死对头宠翻天卫昭江夷欢》精彩片段
裴念芳无语凝咽,想起自己被朱弦摁住教训的画面。
听哥哥说,傅家的二愣子被送去京兆府,与重刑死刑犯关在一处,天天被殴打,她庆幸自己上门道歉了。
王姑娘拿起樱桃毕罗递给江夷欢:“江姑娘尝尝,是否合你口味。”
江夷欢来就是为樱桃毕罗,双手抓着就吃。
贵女们窃笑,什么吃相?
有人揶揄道:“江姑娘,我们听念芳说,你会挖野菜,还会抓鱼。王家就有湖,你下去给我们抓一条?”
江夷欢恼了,愤然道:“凭什么?我在吃毕罗,你却叫我下水抓鱼,你怎么如此刻薄?你比墨菊花还要刻薄!”
朱弦笑出声来,她知道墨菊花指的是谁。
那姑娘脸上挂不住,“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你哥哥是罪犯,还是卫将军的仇敌,他指不定哪天就把赶走。”
江夷欢最怕被卫昭抛弃,她眼睛一红,巴巴望着王姑娘,“.....姐姐,你,你看她们。”
王姑娘有点不悦,“江姑娘年纪还小,你们这般逗她,好玩吗?”
她用帕子包住两个毕罗,“江姑娘,我带你去湖边玩,不在这里了。”
“好啊。” 江夷欢一手抓一个毕罗,蹦蹦跳跳而走。
王家的湖是人造湖,上有曲桥,旁边有假山,景致倒也不错。
湖对面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面如冠玉,眉宇间风流俊美。
江夷欢啃着毕罗,“姐姐你看啊,那男的是谁?”
王家姑娘脸微红,低声道:“他是崔丞相家的公子,擅长作诗。”
只听崔公子吟道:“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旁边女子对曰:“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们含笑凝望,欲说还羞,像是互有情意的璧人。
王姑娘变了脸色。
江夷欢疑惑道:“这不是《古诗》吗?我在学堂偷听过,崔公子和姑娘搞奸情时,还背诗啊?”
王姑娘:“......”
对面男女察觉有人靠近,看过来。
男子视线落在王姑娘身上,忙拱手为礼,王姑娘别过头去。
江夷欢夸赞道:“崔公子,《古诗》你背的挺熟。”
崔公子扫过她手上啃了一半的毕罗,皱眉道:“你是——”
“我是江千里的妹妹,如今跟着卫昭。”
崔公子拂袖色变,“我知道你!你哥哥是响当当的男儿,最痛恨卫昭,你作为他胞妹,为何要委身于仇敌?”
他本以为江夷欢是被迫的,哪知舅父乔少卿告诉他,傻姑娘情愿得很,对卫昭特别满意。
“我在乡下每天只吃一顿饭,卫昭虽然把我骗到京城,但他每天让我吃三顿,外加一顿宵夜,我为何不能委身于他?你既是我哥哥的朋友,为何不帮我呢?”
崔公子说不出来话,僵着脸:“卫昭把你哥哥流放,你就不恨他吗?你不想报仇吗?”
王姑娘冷了脸:“崔景之你住嘴!那是你们男人的恩怨,别再牵扯小姑娘,她已经被她哥哥连累,你还嫌不够?”
她素来温柔,鲜少有厉色,崔公子愣住。
崔景之身边的女子笑道:“王姑娘生气了?我与崔公子只是在对诗,你们明年就要成亲了,可不能有误会。”
江夷欢讶然,“崔公子,你是王姑娘的未婚夫啊?那你还与别的姑娘幽会?”
崔公子张张嘴,“不是幽会,我们就是起了诗兴,吟对几句罢了。”
王姑娘更怒,什么叫起了诗兴?以为她瞎吗?
江夷欢咬着樱桃毕罗,“幸亏你们没有起了淫兴,不然就要当场解衣了。”
崔公子:“......”
王姑娘:“......”
王姑娘拉走江夷欢,“我们走,别理会他们。”
崔景之是她未婚夫,却在她家宴会上,与徐姑娘眉来眼去,她哪能不气?
那女子追上来拉她,“王姑娘,你们这么一走,可就要陷我于不义了,必须得说清楚。”
王姑娘性情虽然温柔,却也有几分烈性,用力甩开她,“徐姑娘,是你不义在先。”
徐姑娘大概没想到会被甩开,一个没站稳,跌进湖里。
王姑娘脸色大变,糟了!哥哥最近刚疏浚过湖水,还加深了两尺,掉到里面十分危险。
“崔景之,你别愣着啊,赶紧去救她。”
崔公子也慌了:“好,好,我马上去救她。”
他脱去外袍,扑通一声跳进湖里,嘶,好凉的水啊。
王姑娘在岸边紧张得要死,“崔景之你别愣着,快救她上来啊。”
崔景之也想,但他动不了,腿抽筋了,徐姑娘还在拼命扑腾,“救我!救我!”
王姑娘急得大喊,但仆从们都在宴厅侍奉,一时没人过来。
江夷欢也找不到朱弦,八成又去如厕了。
见王姑娘快急哭了,她纵身跳进去水里,先救起徐姑娘,再救起崔公子。
给王姑娘整得不哭了,傻住。
等朱弦赶到时,江夷欢累得脸色发白,倒在岸边不起,身上披着王姑娘的外袍。
宴厅的卫老夫人听说后,差点蹦起来,老天啊,就不能让她消停会儿吗?
王夫人赶紧给江夷欢准备热水,让她沐浴换衣。
面对卫老夫人的斥责,她生生受着,江姑娘今日帮了大忙,不然崔公子他们淹死在湖里,王家如何收场?
江夷欢胸口疼得厉害,耳边是老夫人的骂骂咧咧声,呕吐起来。
雨珠如丝线般,在廊下织成透明的帘子,青石板上被砸小坑洼。
寿春殿里的太子神色凝重。
“少傅,父皇最近在抓一旧臣,你猜是谁?”
“是谁?”
“孙峻臣。”
“酷吏孙峻臣?章德太子的属下?他不是死了吗?”
孙峻臣性情阴沉孤僻,曾任职大理寺,发明过上百种酷刑,犯案者无不闻风丧胆。
先帝嫌他狠毒,不待见他,甚至动了杀心,最后还是章德太子保下他,引导他走正途。
章德太子死后,此人与妻子也自焚于大火中。
“有人密报,他们夫妻当年是假死脱身,还带着一个幼儿出逃。”
卫昭吃惊:“......什么?”
“孙氏夫妻并未生养过,那幼儿应该是章德太子遗孤。”
殿里气氛一时沉沉。
章德太子有三子一女,他们死后,先帝为了弥补,将他的三子一女分别封为亲王与公主。
如果孙峻臣带走的是男孩,也就是某位亲王,陛下哪能睡得着觉?
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有拥护章德太子者。
回去的路上,江夷欢捧着脸,“卫昭,昨天那樱桃哪里买的?我还要。”
“东宫,今年最早成熟的一批果子,别人献给太子的。”
他昨日听江夷欢提及樱桃,便去找太子要,太子也就一筐,可怜巴巴的被他给弄走。
“那还能再要点吗?”
“不能,你最喜欢的人太能吃了,我养不起。”
昨日朱弦忘乎所以,把大半筐樱桃吃光了,江夷欢都没吃到多少。
江夷欢从怀里摸出流光锦手帕,里面裹着几颗又大又圆的樱桃。
“嘿嘿,没想到吧?我还藏了几颗呢。”
卫昭失笑,捏捏她的脸,多少有点肉了。
“你还知道给自己留几颗啊?倒也没傻透。”
“很好吃的,你也尝尝。” 江夷欢捻起一颗樱桃递到他嘴边。
她指头圆润可爱,像玉珠般,卫昭瞥一眼,紧紧闭上嘴。
“真不吃吗?这几颗是一筐里最好的,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怎么不全给朱弦?她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朱弦为我受伤,得让她多吃点。但最大最红的我得留给你,最好的东西我都给你。”
她咽了咽口水,“你,你要是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卫昭迅速捏住她的手腕,牙齿轻触间,鲜美的果味弥漫口腔,酸中带着丝丝甜意。
从来没人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他过,父母孝敬,将最好的东西留给长辈。后来有了妹妹,最好的东西要留给妹妹。
他想要的,从来只能自己去争去抢,没人会给他留。
回到卫府,恒氏等人在厅中候着他们。
卫芷如昨日受了惊吓,不敢去他院里看江夷欢,此刻愧疚得很,缩在林氏身边。
卫昭见到她,眉目冷下来,“卫芷兰,卫芷如,你们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再有此类事情,我将你们一并罚了。”
恒氏忙道:“我方才与你婶婶说过她们,她们日后交友定会慎重。”
林氏也道:“我骂过芷如了,她就是太傻,才被傅家姑娘骗得团团转,没少被占便宜。”
卫昭捏住江夷欢的手心,“你以后交朋友要多注意,谁也不能令你吃亏,明白吗?”
“嗯,我都听你的。”
林氏吃惊,本以为江夷欢夸大了卫昭对她的宠爱,哪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侍郎下朝后,被乔少卿拦下,递给他判决书。
裴侍郎的黑脸变绿了,“乔少卿,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大理寺何时接民告了?”
“在卫昭去大理寺闹事的那刻起。” 乔少卿板着脸。
“我是刑部侍郎,你敢侮辱我?”
“我还是大理寺少卿呢!不是我要侮辱你,是卫昭要侮辱你。”
“你搞清楚!是江姑娘动手打了舍妹,我还没追究呢,她倒先告状了?你问都不问就出判决书?”
“抱歉,我就这么判。作为同僚,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弄不死卫昭,就带着令妹向江姑娘道歉,不然就等卫昭弄死你。”
卫昭有名言:想弄死我吗?我要把你们统统弄死!
狂妄得很。
裴侍郎闭了闭眼,卫昭这狗东西,他何时倒台呢?
江夷欢最近没出去玩,林氏给卫芷如找了女师教导,一时没人陪她。
她趴在案上,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江夷欢。
再写卫昭的名字:卫昭。
朱弦留意到,她握笔的姿势不对,显然没学过书写。也是,她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笔墨?
婢女来报:“江姑娘,裴侍郎带裴姑娘前来。”
江夷欢惊喜道:“这么快?我们前日才去大理寺,京城办案效率就是高。”
她换上五彩斑斓的衣服,去见裴氏兄妹。
裴念芳别别扭扭道:“江姑娘,我来向你道歉。”
江夷欢盯着她的脸,“真的吗?我不信呢。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
裴念芳:“......我,我错在不该为朋友出头。”
“不,你为朋友出头可以,但你不该不问青红皂白。骂卫芷兰的是卫昭,你要真生气,该去找卫昭要说法,而不是找我出气。”
裴念芳:“......”
找卫昭要说法?找死还差不多。
裴侍郎肃然道:“江姑娘,舍妹错在不该欺负你,你是无辜的。裴某管教无方,还请见谅。”
乔少卿给他判决书后,他思索两天两夜,决定上门道歉,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都不丢人。
江夷欢却道:“裴侍郎,你紧皱眉头的样子,比卫家老夫人还严肃,说真的,你俩有点像,但你比她年轻得多,也没她那么刻薄。”
裴侍郎:“......”
好只呆头鹅!卫昭竟好她这口?
朱弦忙道:“咳,裴大人是刑部官员,他惯来严肃。”
“裴侍郎,你妹妹闯祸连累你,你没打她,还带她上门道歉,说明你是个好哥哥,我原谅她。你也消消气,回头别关起门来骂她,我不同意。”
裴侍郎不由感慨,江姑娘虽然冒傻气,却懂事体贴,有点羡慕江千里。
待回家后,他定要把妹妹骂一顿。
裴念芳真诚道:“夷欢,多谢你原谅我,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江夷欢瞥见他们身后的箱子,“那里面是什么呢?全是给我的吗?”
“是是,那是赔给你的银子,五百两,你瞧够不够?”
“够够够!咱们是过命的好朋友!” 江夷欢笑颜逐开。
裴念芳暗道,你个呆头鹅,我先与你做朋友,等取得你的信任后,我再好好教训你。
他们走后,江夷欢拿出银子给朱弦,“我给你补三个月的俸禄,你别再在心里用针扎卫昭了。”
朱弦惊呆,这,这,这都被她瞧出来了?
扑通给她跪下:“江姑娘,你千万别告诉主人啊!求求你了!”
卫昭忙碌到深夜才回来,他有些发愁。
白日接到消息,江千里流放途中,逃至深山老林,里面全是毒蛇猛兽,与他前几日骗江夷欢的一样。
如果江千里真死了,江夷欢会不会哭死?
门缝里掉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他和江夷欢的名字,不消说,肯定是江夷欢写的。
端详半天,还挺丑的。
梁剑低声道:“将军,晚上看字伤眼,你还是收起来吧。”
裴念芳也被江夷欢气得半死。
她去闹自家哥哥,“哥哥!我被卫昭的人打了,你就不为我出气?你去咬死卫昭啊!”
她从前对卫昭的印象不错,但卫昭昨日当街斥骂她,她就恨上他了。
裴景臣严肃道:“你胡说什么?我是刑部侍郎,不是狼!”
卫昭心狠手辣,仗着自己有七州兵权,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他哪敢与他来硬的?
京中恨卫昭的人太多了,不定哪天他就倒台了,耐心等着就好。
江夷欢为哥哥的遭遇哭了好几日,躲在屋里黯然神伤,小脸更加消瘦。
擦干眼泪后,她去拖拉偏房里的卫昭。
“卫昭啊,你和我一块睡,榻上能睡好几个人呢,我睡中间,你和朱弦睡我左右。”
朱弦:“......” 不不, 你别害我。
卫昭愤然摔笔:“想得美!你倒提醒我了!咱们换回来住!”
一个囚徒占了他的主寝,他却睡在小偏房,简直倒反天罡,成何体统?
让朱弦把江夷欢的东西搬到偏房,重新拿回自己的主寝。
板起脸道:“你老实待在院中,我有事要外出!”
江夷欢眼泪巴巴,“卫昭,你别那么凶嘛,你要去哪里?”
“别问我去哪,你管不着!你就是个囚徒!”
他走后,卫芷如才敢溜进来,“夷欢,我带你出去玩,咱们不叫芷兰,省得她欺负你。”
江夷欢对她印象尚可,“好啊,你请我吃饭行不行?回头我找卫昭拿钱还你。”
卫芷如热情道:“不用,我请你吃,赶紧出门吧。”
朱弦也不拦着,她欠了一屁股债,又被扣了俸禄,索性破罐子破摔,就由着江夷欢高兴吧。
卫芷如带她们去京城最大的望江楼,这家酒楼以做江南菜出名。
几人进去后,凑巧遇上卫芷如的玩伴傅惜容,她也来用饭。
傅惜容笑容和气,“好巧啊芷如,咱们今日既碰上了,就一道用饭吧。”
卫芷如不好拂她面子,也就同意。
进了雅间,她本想让江夷欢点菜,还没开口,傅惜容就报出十几道名贵菜。
她略有些不悦,问江夷欢:“夷欢,你想吃什么?”
江夷欢不挑食,“她点的我都喜欢,伙计,你去传菜。”
傅惜容却道:“伙计慢着,我们再要两壶梨花雪。”
卫芷如惊讶,“容容,你还会喝酒?”
梨花雪可贵得很,一壶顶好几道菜呢。
傅惜容笑笑,“还有人呢。”,起身打开窗户,朝下面招呼:“哥哥,妹妹!我在这里,卫姑娘请客,你们都来啊!”
“芷如啊,我还有两位妹妹与哥哥呢,人多多热闹啊。”
卫芷如急了,“这可不行!男女有别,我们怎能和外男一块用饭?”
傅惜容笑道:“哟,我差点忘了,那我让哥哥去隔壁间。”
她两位妹妹也进来,笑道:“有劳卫姑娘破费。”
卫芷如翻个白眼,没见蹭饭还带妹妹的。
菜上来后,江夷欢吸吸鼻子,“好香啊,是正宗的江南菜!”
挟起满满一碗菜递给朱弦,“姐姐,你吃。”
朱弦受宠若惊:“多谢姑娘。”
傅惜容皱眉,“江姑娘,你不能惯着下人,她如果也吃,芷如就要多破费了。”
江夷欢头也不抬:“你说得对,占便宜占多了,会遭雷劈的。但我不怕,你怕不怕?”
傅惜容讪笑,“江姑娘真爱说笑。”
吃饱后,她用帕子擦嘴,等着卫芷如结账。
伙计拿账签给卫芷如,“蒙客人惠顾,共八十两。”
卫芷如惊呼:“八十两?这么多?”
江夷欢更是不可思议,“好贵啊!在我们吴州酒楼,几个大男人也就吃几两。”
“姑娘,你们这屋花费二十两,隔壁公子六十两,主要是酒贵,他点了梨花雪,说由你们付账。”
“芷如没错,就是这个价。” 傅惜容笑吟吟道。
卫芷如恼了:“什么?除了你们三姐妹,我还要请你哥哥?”
江夷欢拍案而起:“芷如,我们这屋共花费二十两,你出一半,也就是十两。另一个屋的酒菜钱,与你没有半文钱关系。”
卫芷如冷着脸,让婢女付了十两银子,拉着江夷欢就走。
江夷欢不忘对伙计道:“我们的钱付了,剩下的归他们,他们若敢赖账,你就报官,我给你做证!”
傅惜容一听急了:“芷如,你别听她的,她就是个大傻子。”
卫芷如冷哼:“她不傻,我请你们全家用饭才傻。”
走到马车前时,傅惜容追过来,“芷如等等!方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夷欢一回头,见傅惜容与铁塔般的男子站在面前。
她捂住嘴,傅惜容哥哥好高啊,比卫昭都高,像说书人口中射太阳的夸父。
夸父憨声憨气:“哪个欺负我妹妹?快站出来!”
“是她!就是她挑拨我与芷如!” 傅惜容指指江夷欢。
朱弦心惊,傅家大哥强壮无比,她武艺虽好,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并没有胜算。
阴影笼罩过来,她被猛推一把,差点站不稳。
傅家大哥又推江夷欢,江夷欢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眼泪涌上来,“朱弦!”
朱弦恼了,飞脚踢过去,但傅家大哥的力气大太了,没什么用。
江夷欢刚爬起来,又被傅惜容推倒,磕得后脑勺生疼,脸颊也擦破了。
傅家大哥在对付朱弦,像猫戏耗子。
卫芷如吓坏了:“容容,快叫你大哥停手!”
傅惜容慢悠悠道:“他性子急,谁也管不了他。”
“你叫他停下,我给你们付酒饭钱!”,将钱袋塞给傅惜容,“朱弦快撑不住了,停手啊!”
傅家大哥踢向朱弦,朱弦稳不住身形,摇晃着倒地。
江夷欢脸颊肿痛,爬起来后,含泪瞪着傅惜容,“你们欺负人!”
傅惜容冷哼:“让你多管闲事!京中不比乡下,今日就给你长长教训。”
江夷欢眸光幽暗,抱住她的脖子咬死,“我受够了!”
又拔下簪子,用力抵在傅惜容脖子上,“傻大个子,你滚开!不然我就捅死你妹妹!”
众人都傻住,谁也料不到她会来这招。
傅家大哥没反应过来,“啊?”,好一会儿道:“你放开她!不然我摔死你!”
江夷欢恨恨道:“在你摔死我之前,我一定会先杀死她。”
她在傅惜容脖子上加深簪子。
“我家主人本就不喜欢他妹妹,被你一闹更加糟糕,夫人多伤心啊。”
主人将亲生妹妹罚跪祠堂,恒氏定会伤心,何况她本就久病体弱。
“姐姐,你这么说我就不困了!这能怪我吗?是我拿刀逼她们锁我的吗?他们是亲兄妹,我一介外人,还能让他们断亲不成?”
朱弦噎住,神色有些复杂:“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执意要听,我可——”
清浅的呼吸息响起,江夷欢睡着了。
朱弦剩下的半截话卡在嗓子里,十分难受。
宫中太极殿,内库官呈上江南贡品,让皇帝过目。
与往年一样,所有贡品,皇帝都先呈于前太子的牌位前,然后再分于众人。
卫昭与皇子公主们立于一旁,皇帝含笑问他:“卫将军可有想要的物件?这些都是江南独有的,你不妨挑几样。”
吴州也是属于江南,卫昭便道:“多谢陛下,臣想要流光锦。”
皇帝有些意外,卫昭居然要布料?他何时稀罕过这些玩意儿?
流光锦极难织就,一尺布一寸金,有钱也买不到。
但在皇帝眼里,不过是哄嫔妃开心的物件,不值什么,难得是能恩赏到卫昭。
一共十匹流光锦,他竟赏给卫昭六匹。
公主们傻眼,就剩四匹了,后宫还有皇后嫔妃,她们怎么分?
从宫中出来,卫昭带着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去乐天居饮酒。
他喝了许多酒,醉醺醺而归,半道上又喝退护卫,“别跟着我,滚远点!”
护卫不敢违抗,远远跟着他。
行至一条巷中时,利箭裹挟着风声而来。
卫昭的眼神瞬间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甩出长鞭,利落的将箭挥开,毫发无伤。
箭越来越多。
他的埋伏人手及时出场,将刺客制服。
领头之人是位女子,她大骂:“卫昭,你这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你强抢民女,快把江姑娘给放了!江千里若是知道,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带人去卫昭私宅纵火,就是想将江夷欢救出来。
哪知那姑娘死脑筋,硬是不肯出来,她要强闯,卫昭又快速赶到,只能作罢。
卫昭轻笑:“可算将你们逮到了,江千里的妹妹已经归我,我偏不放她。”
“你个畜牲!你不是不对妇孺下手吗?”
“我改主意了,江姑娘生得漂亮,作为男人,我动心了,不成吗?”
这些人对江千里忠诚无二,得刺得他们发狂,方解心头之恨。
女子果然恨得不行,江千里的乡下妹妹就没享过福,却被卫昭抢来糟蹋,苍天啊,你辩忠奸吧!
江夷欢没得到漂亮布料,睡醒后揪着被角发愁。
虽然朱弦给她买了新衣服,但肚兜这种贴身私密的东西,都是自己量身做,她没有布料,怎么办?
可怜巴巴的守在卫昭屋檐下,朱弦警告她:“你要做什么?休想爬床!”
“姐姐,我就在外面玩玩,绝不进去。”
小姑娘一脸天真。
朱弦怀疑她别有居心,但她没有证据。
卫昭将刺客交给属下处理,他身上被雨淋湿,匆忙回到院中换衣服。
酒意涌上来,脚步有些虚浮,差点被绊倒。
扶着疼痛的头,就着灯笼瞧了半天,才发现门前缩着小姑娘,绊倒他的是她的小竹凳。
少女惊喜的嗓音响起:“卫昭,你回来了!”
湿热的酒意更甚,他脚下打滑,重重摔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
他喜爱青苔,素日都不让人打扫,没想到......
还没想完,江夷欢也被青苔滑倒,不偏不倚砸他身上,这下卫昭后背生疼,前胸也疼。
“.....嘶,你,你......”
江夷欢趴在他身上,男子身躯结实修长,还微微发烫,比床褥舒服得多。
她用手扒着人家的衣襟,“卫昭,你很热是不是?我给你扯开衣领,好让你松快些。”
卫昭:“.......”
手臂折了,非常想骂人,一时又张不开嘴。
婢女们捂嘴咽下惊呼,主人这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呢?方才没看清,他们俩谁主动的?
如厕回来的朱弦看清后,拼命揉着自己的大眼睛。
不消说,主人定然是被迫的,他最注重仪表,断然不会这么荒唐。
但主人爱面子,如果她此刻上前,明年今日就是她的周年祭。
不由想到旧事。
当年大公子被质疑非卫家骨血,主君又在外征战,公子与恒氏举步维难,没少被老夫人磋磨,受流言所误,妹妹卫芷兰也不认他,当他是耻辱。
直到大公子与主君越长越像,再无人质疑他的血统。
误会是解除了,但大公子与老祖母有了隔阂,也不待见自家妹妹,只管埋头搞权势。
人在幼年失去的,长大后会加倍找补,大公子容不得别人对他不敬,敢冒犯他者,格杀勿论。
江姑娘......自求多福吧。
江夷欢将卫昭的衣领扯开,顺势摸了摸,薄薄一层肌肉,手感光滑柔韧,像磁铁般吸着她的掌心。
卫昭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听见,“.....起来。”
酒意全涌上来,他又摔得实在惨,动弹不得。
“......啊,你说什么?”
“我说,起~来~” 卫昭被逼得用气音。
江夷欢趴在他胸膛前,“......啥?咋听不清呢?”
“......我给你带了流光锦。”
江夷欢耳尖动了动,慢慢爬动,好像触到什么。
卫昭强忍着打死她的冲动,“......快点,不然我就——”
江夷欢起到一半,又重新砸在他身上。
卫昭痛呼,真是要命......
“对不起,对不起,我扶你起来。”
“......嗯,别惊动她们,夷欢你真好,回头我把流光锦全给你。”
卫昭是知晓低头的。
如果被外人知道,他屈辱的躺在一个少女身下,被她百般轻薄,脸别要了。
江夷欢得了承诺,费劲儿把他拉起来。
朱弦只当自己是死的,还拦住要作死的婢女,瞧主人一瘸一拐的样子,他胸中定然全是怒火。
她料得不错,一进屋,卫昭就不装了。
“江夷欢,你,你——”
“你别说话,快躺下,我来服侍你。”
江夷欢手忙脚乱中,又把两排烛台打翻,骨骨碌碌滚了满地。
卫昭的怒火涌上来,几乎要将半湿的衣衫烘干。
头脑晕胀,冷不丁被江夷欢推倒。
“你喝了多少酒啊?饮酒伤身,瞧你都醉成烂泥了。”
卫昭也不解,他以前喝过不少酒,为何今晚会格外无力?难道是运功时挥催发了酒力?
卫芷兰颤声道:“哥哥!这次是她先对裴姑娘动的手。”
“是裴姑娘先惹事的!她一见到我,就说我是狐媚子,说我勾引你,我才叫朱弦摁住她。”
卫芷兰怒道:“她就是随口说说,但你们是真下手,还不道歉!”
裴念芳也控诉:“卫将军,我在同她开玩笑,她却和你的手下殴打我。你得为我做主。”
卫昭冷笑:“她允许你对她开玩笑了吗?你见她笑了吗?这般难听的话,你为何不说给自己听?”
江夷欢双眼放光,“是的是的!就是这个道理,我嘴笨,说不大清楚,还得是你。”
裴念芳想哭,你还嘴笨?你太能说了!
卫芷兰心疼她:“好了念芳,别哭了。”
江夷欢扯住卫昭,“你瞧,她们才是朋友,我以后不同你妹妹玩了,你母亲倒挺好。”
卫昭缓口气,“你没惹我母亲生气吧?”
“没有,你母亲和你祖母都喜欢我,她们抢着要照顾我。但我听你的,就待在你母亲身边。”
“嗯,你还算懂事,上车走吧。”
江夷欢不肯,“为何你能骑高头大马?我就要坐车?”
“因为我会骑马,你会吗?”
江夷欢拉住缰绳:“我不会,但你可以带我啊,我又不占地方。”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拉住缰绳,梁剑等一干属下都在偷笑。
卫昭不想丢人现眼,将她拉上来,“满意了吧?”
“嗷,我满意了!”
江夷欢坐在马上,觉得自己威风凛凛。
“卫昭,你瞧那个最高的楼阁,朱弦姐姐说,那是思子台。”
卫昭哼一声,“那是先皇对章德太子无用的忏悔。”
“无用的忏悔?”
卫昭没说话。
章德太子是先皇嫡长子,他强大仁慈,品德完美到无可挑剔,得尽天下民心,真正的皎皎明月。
可惜他遭先皇猜忌,被逼自尽,几个儿女无一存活,连半点骨血都没能留下。事后先皇醒悟过来,他逼死了最优秀的继承人,故建思子台忏悔,可这又有何用?
回到卫府,卫昭见完恒氏,把江夷欢丢给她。
叫来朱弦,漫不经心道:“你为何要带她出门?还陪她惹事生非?”
他维护江夷欢是一回事,朱弦失职又是一回事。
“回主人,江姑娘闷得慌,卑职便带她出去。裴小姐欺负她,我总得帮她吧?她在乡下受气,来了京城后,我还能让她再受气?”
梁剑朝她使眼色:闭嘴,别冲撞主人!
卫昭沉默一会儿,笑道:“哟,朱弦,小呆子给了你多少流光锦?这就被收买了?”
朱弦张张嘴,主人怎么知道?
啃吭半天:“....也不全为流光锦,我乐意帮她,我富有正义感。”
卫昭抚掌,“好!既然你这么正义,我就成全你,罚你三个月俸禄。”
朱弦哀嚎,为何要罚钱?她宁愿挨板子。
卫昭起身去往寝屋,一打开门,却见榻上锦被鼓起。
他当即暴怒,“谁?滚出来!”
江夷欢刚睡着,被吵得钻出头,迷迷糊糊道:“是我啊。”
卫昭望着她花朵一般的脸,头疼道:“你不是在我母亲院中吗?为何跑来我屋里?”
“是夫人把我送来的,她说我是你的女人,得服侍你。”
卫昭捏住她的后颈,“做我的女人?你做梦吧!”
江夷欢挣开卫昭的手,“别闹了,快睡会儿吧,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卫昭去抓她的小腿,想把她拉出来。
少女的小腿雪白莹润,滑若凝脂,还没捏住,就从他手中滑走。
手僵在半空,居然没抓住?
江夷欢悄声道:“卫昭,我瞧你也累了,安心睡觉吧,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卫昭想起上次被她轻薄的情形,怒道:“你弄反了吧?给我躺好!”
“哦哦,好的。” 江夷欢非常乖,“我躺好了。”
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卫昭俯下身,捏住她柔嫩的下巴。
江夷欢睁着漂亮的眼睛,捂住脸,冲他甜甜一笑,“我准备好了。”
卫昭身体僵住,他在做什么?简直昏了头!
梁剑在外面通报:“将军,老夫人请你过去,说有急事。”
卫昭嗤笑,肯定是为她那不争气的娘家。
对江夷欢叹道:“你睡你的吧,我一会儿来找你。”
江夷欢点头:“嗯,我等你。”
再次见到卫昭,卫老夫人态度柔和许多,先是夸江夷欢漂亮,又问候太子。
“祖母有话直说,别绕圈子。” 卫昭不耐烦道。
卫老夫人僵起面皮:“你是太子少傅,与太子交情好,你表兄得罪了太子,你替他们求个情。”
“祖母糊涂,那蠢货冲撞皇族,依律当废去双手,服役三年。”
“你那么大能耐,就不能保住他?”
“能,但我不愿。”
卫老夫人气得手抖,“小狼崽子!你弃亲人于不顾,我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这就不劳祖母费心了。” 他拂袖而去。
回到院中,卫昭想把江夷欢叫去偏房睡。
朱弦拦住他:“还是别了吧?江姑娘睡得正香,她一觉能睡到天大亮。”
卫昭脚步顿住,“......她不吃晚饭?”
“她说她在乡下粮食不够吃,饿了就睡觉,习惯不吃晚饭。”
卫昭沉默一会儿,转身去了偏房。
睡到半夜,失眠的他有些不甘,凭什么江夷欢能一觉睡到天亮?
去主寝摇醒江夷欢:“夷欢,告诉你个消息。”
江夷欢吓得打个激灵,惊恐道:“大半夜的,能是啥消息?”
“你哥哥流放途中逃跑了,周边全是深山老林,毒蛇猛兽多得很,怕是凶多吉少。”
江夷欢眼泪立即涌出来,“...呜呜,我可怜的哥哥,他早就应该委身于你,好好侍奉你。”
“你哥哥?委,委身于我?”
“是啊,你不是也喜欢男人吗?”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我哥哥,在我们吴州都传遍了,你男女通吃,尤其馋他身子。”
卫昭:“......”
他半夜爬起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气受?
江千里如此狡诈,怎么会有个傻呆呆的妹妹?!
江夷欢拎着樱桃篮,笃笃敲响朱弦的房门,“朱弦姐姐,我来给你喂樱桃!”
朱弦捂着受伤的胸口:“嘶,我正想吃这口呢,好妹妹,你快进来啊!”
卫昭几乎要恼羞成怒。
次日天蒙蒙亮,他就将江夷欢从榻上拉起来,“走,我送你去大理寺!”
“为啥要去大理寺?”
“你忘了?你犯案了,我得报官,把你送进牢里。”
江夷欢抱着床柱不肯走,“还是别了吧?我喜欢留在你身边,我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不行,跟我走!”
卫昭让婢女给她穿上衣服,强行带她上马车。
大理寺在皇宫西北隅,四品及以上的官员,不用早起点卯。
但五品及以下官员,就得日日点卯,不然要扣俸禄。
五品的大理寺丞赵呈云,刚一到官署,还没来得及点卯,就被卫昭逮个正着。
“赵府丞,我来报官。”
赵至洁捏着胡饼,愣愣道:“卫将军,卫侯,卫国相,卫少傅,你要告谁?”
“我要状告裴家女儿,以及傅家兄妹,他们寻衅滋事,公然殴打我府上的人。”
“什,什么?”
卫昭扯过江夷欢,“她就是受害者,让她与你细说。”
赵至洁眼珠一转,忙道:“请两位堂中坐,快给贵客奉茶!”
大堂门口,高高悬挂着代表正义的獬豸神兽,江夷欢的委屈全部涌上来。
把裴念芳与傅家兄妹是如何欺负她的, 源源本本说来。
还不忘诉说自己被抢走的鸡鸭鹅,被拔走的青菜,年年落不到嘴里的樱桃。
她擦着眼泪,“赵青天,我终于见到活的青天了。与你相比,我以前见到的官员,都是僵尸,请大人为我做主。”
赵至洁头嗡嗡疼,“你好好哭,别再说话。”
“啊?” 江夷欢眼泪在打转。
卫昭也抬眸,阴沉沉:“你在说什么?”
“不不,我是说,江姑娘你别哭了,你哭得我怪不落忍的。”
卫昭嗤笑,“我是守法之人,遭遇不公后,首先想到你们大理寺,别让我失望。”
赵至洁在心中问候卫昭祖宗一万遍。
“卫将军信任下官,下官惶恐。下官已知具体情由,你们且坐着,等我们少卿来处理。”
江夷欢不禁问:“少卿?那是不是还有老卿?他们为何这么晚来?我听说当官的也要点卯。”
赵至洁哽住,“大理寺有一位正卿,两位少卿,日常事务由两位少卿管。他们,他们不用点卯。”
“啊,他们为啥不用点卯?”
赵至洁悲愤道:“因为他们官职高!”
江夷欢哦一声,“卫昭肯定也不用点卯,是不是?”
卫昭扯扯她的发带,“是。” 谁敢让他点卯?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有官役来报:“赵府丞,乔少卿来了。”
赵至洁如获大赦,“快!速速请他来见卫将军。”
大理寺少卿为正四品高官,但与正二品的太子少傅比,还是差了点。
乔少卿像是没睡足,脸色不大好看,进来后就道:“卫将军,你怎的来了?”
得知是来告状的,乔少卿瞬间恼火:“你弄清楚,这是大理寺!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江夷欢被他吓一跳:“我,我没撒野啊,我是来告状的。”
乔少卿严肃道:“小姑娘,我告诉你:打架斗殴属治安事件,由京兆府负责;杀人放火属刑事案,由刑部负责;大理寺不接民告!不接民告!”
“啊,那要你们大理寺做什么?吃白饭吗?”
乔少卿气得翻了个白眼。
“大理寺掌天下刑诉,制定律法。流放或死刑重案,由大理寺复审。还有政治案件,比如皇族谋反,某个人想加九锡,也归我们大理寺管。”
江夷欢抠抠手,“流放?加九锡?我哥哥说卫昭想加九锡,所以他才行刺他,然后我哥哥就被流放了。”
乔少卿惊住,“...你哥哥是?”
“我哥哥叫江千里,他被卫昭流放三千里,这个案件你们复审过吧?”
乔少卿一脸沉痛,“复审过,我敬你哥哥是条汉子,但他行刺朝臣是事实,本官只能判他流放。你呢?你怎么会跟着卫昭?”
“乔少卿不知道吗?他将我从乡下接来,替我哥哥养我呢。”
乔少卿的胡子抖了抖,“你离他远点!你知道加九锡意味着什么吗?”
卫昭明面上风光,实则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知道啊,意味着他不甘平凡,勇敢强大,有着极高的追求,男儿理应如此。”
乔少卿:“......” 呆子!那你哥哥算什么?
赵至洁:“......” 她真是江千里的胞妹吗?
卫昭大笑,握住江夷欢的手,“乔少卿,我与你们说了半天,如何判裴家傅家,总得有个章程。别跟我说你们不接民告, 我是官,当属官告。”
他委实强词夺理。
所谓官告,是指京兆府、刑部、地方州县,以官署名义将案件报于大理寺。
乔少卿皮笑肉不笑,“卫将军既然来了,我哪敢让你白跑?现在就给你答复:让那两家向江姑娘赔礼道歉,赔偿医治费用。”
江夷欢叹道:“乔少卿判案真快,我们吴州有乡试被顶替案,受害书生奔波三年无果,最后跌到河里淹死。”
乔少卿沉默一会儿,道:“此事发生在吴州?”
“是啊,那书生跑遍县里州里,却上报无门,本想进京告状,还没来得及启程,就失足淹死了。”
卫昭冷笑:“失足淹死?怕是被报复致死。也就是在吴州,在我掌管的七州,决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江夷欢崇拜道:“卫昭你好厉害,怪不得你能掌七州兵权。”
他们拉着手离去。
乔少卿捏了捏眉心,“至洁,我去给卫昭写判决文书,你着人去调阅吴州案宗。”
赵至洁一惊,“大人,那书生人都死了,地方官府也没上报,咱们要不——”
乔少卿厉声道:“他们不敢上报,难道我还不敢查?快去!”
卫昭敢加九锡,他还不敢查案?
雨越来越大,像从天上泼下来,淹没了纵横交错的宽街窄巷,卫老人屋里亮如白昼。
恒氏在喂江夷欢喝药,她死活不张嘴。
“夷欢你就喝点吧,良药苦口。”
“咳咳,我不喝,我以前生病,不喝药都能扛过去。”
卫老夫人骂道:“那蠢货徐姑娘怎的就掉进水里了?妖里妖气,就不是个好货色!崔家公子也是废物!你救他们做什么?”
江夷欢有力无气,“老夫人,你骂人时精神真足,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卫老夫人笑了,“是吗?你替王家避了灾,王夫人这两日应当登门来谢你,等着吧。”
暴雨滂沱中,卫昭回来了,衣服淋湿大半,见到躺在榻上江夷欢,脸色变了。
“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卫老夫人心惊不已,赶紧对他解释原委。
“大夫说夷欢无碍,发场汗就好。还有,她今日吃多了毕罗,吐出来不少,才显得虚弱。”
江夷欢靠在引枕上,“老夫人,毕罗的事情不必提,卫昭,我今日交到了朋友,是王家姑娘。我还救了崔公子与徐姑娘,虽然我不喜欢他们。”
卫昭压下怒气,“你与他们很熟吗?为何要冒险救他们?”
“我大江大河都游过,王家的小湖不算什么,不能看他们淹死吧?我有把握救上他们。”
“你个呆子!他们掉湖里淹死,是他们自己的命!你不能冒险!”
见卫昭声色俱厉,众人吓得发抖,恒氏劝道:“熹光,你别吓着她啊。”
江夷欢哼哼:“我才不怕,卫昭就是嘴上凶。”
见榻边满满一碗药,卫昭板起脸:“你没喝药?”
“我不喝,好苦。”
卫昭端起药碗,“喝!”
江夷欢不敢拒绝,喝完后苦着脸道:“咱们走吧,我不要睡在这里。”
卫昭也不情愿她住在别人院中,给她裹严实,抱起她就走。
恒氏追在后头,“熹光,地上湿滑,你们慢点走!”
卫老夫人叫住她:“恒氏,你留下来侍奉我。”
路上,雨像断了线的珠子,江夷欢道:“卫昭,你母亲又被你祖母留下了。”
“你说什么?” 卫昭没听太清。
江夷欢大声吼:“你母亲!被你祖母!磋磨!”
卫昭身形微滞,把她送回偏房放下。
“你方才说,我祖母磋磨我母亲?她怎么敢?”
“我观察很久了,你母亲脸色总是苍白,夜间也睡不足。她不告诉你,可能是怕你担心。”
卫昭抿了抿唇,他每次问母亲近况,母亲都说很好,祖母不再找她麻烦,时间久了,他不再多问。
江夷欢抱住他,“你陪我睡好不好?芷如说,男人得多歇在女人房里。”
“......芷如?她怎么对你说这个?”
“她说咱们要睡一起,我才能生孩子。”
卫昭:“......” 她要生什么?
“陪我睡嘛,我最喜欢你。” 江夷欢蹭他脸颊。
卫昭堪堪避开,冷笑:“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朱弦吗?我最多排第二,不,你还有哥哥,我撑死排第三!”
“不一样,你与他们不一样。”
卫昭心气稍平,等着她解释哪里不一样,却见人家打了个哈欠,趴他怀里睡着了。
他不由失笑,这快速入睡的本领,真让人羡慕。
给江夷欢盖上被子,撑伞去向恒氏院中。
老远就听到恒氏在咳,卫芷兰的声音传来。
“母亲,祖母但凡不高兴,就拿你撒气,你告诉哥哥不行吗?你看江夷欢,她多会告状!”
人家受点委屈就吵闹,哥哥次次维护她,母亲为何要忍气?
恒氏声音淡淡的:“你祖母那点招数,我早习惯了。我对你哥哥有愧,哪能总烦他?他性情阴晴不定,有时我瞧他,竟有些害怕。咱们能与人为善,就与人为善,吃亏是惜福。”
卫昭静静立于门外,他阻止通传的嬷嬷,直到屋里没了声音,才扔伞走了。
头晕沉沉的难受,母亲对他有愧,也害怕他,这让他觉得不适,有种无力感。
醒过神来,他已站在江夷欢的寝屋里。
小姑娘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活像个大蚕蛹,鼓鼓的可爱,他犹豫片刻,躺在她旁边。
大蚕蛹猛地惊醒,使劲儿打他的脸,“啊啊啊,你是谁,我打死——”
卫昭赶紧捂住她的嘴,“是我啊,卫昭,我来陪你睡觉。”
江夷欢抄起瓷枕,朝他脑袋上砸去:“滚开!你是假的!卫昭才不会半夜爬床!”
天亮后,她唤来朱弦,心有余悸。
“姐姐,我昨晚半夜做梦,梦到卫昭偷偷爬我的床,定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才不是登徒子呢!”
朱弦拼命忍笑,昨晚半夜,主人狼狈逃出江姑娘的屋子,脸上还有巴掌印,额头也肿着。
主人对她下死令,承诺给她补三个月俸禄,让她别把真相说出去。
她屈服了,毕竟是三个月俸禄。
卫昭一大早就去了恒氏院中。
“母亲,你身体虚弱,应当静养。我去与祖母说,免了你的早安礼。”
恒氏咳了几声,不安道:“你的心意母亲知晓,可我是长媳,礼数要做足。”
卫昭有点恼火,他有能力让母亲过得舒服,她却不承情。
“母亲,祖母见不到你,她又不会死!见不到任何一位儿媳,她都能活得好好的。”
恒氏无奈,儿子这张嘴...婆婆听到还不得气死?
“熹光,你额角怎么了?有些红肿。”
“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
恒氏不禁纳闷,儿子额角的伤口,好像从前他被人欺负时,用石头砸出来的,但如今还有谁敢砸他?
卫昭抚着额角道:“母亲,我打算让夷欢管铺子,让她有点事做,省得她整日胡思乱想。”
这是他后半夜睡不着想到的主意,呆头鹅对他心思不纯,干脆给她找点事情做。
恒氏惊诧,“管铺子?你打算让她管哪间铺子?”
卫昭却继续端详,“你懂什么?她写的字大,才不伤眼。”
梁剑暗道,行行行,你高兴就好,怪我多嘴。
卫昭抚着纸上的大字,原来是江夷欢,他还以为是江宜欢呢。
晨间,江夷欢睁开眼,婢女唤她:“江姑娘,将军请你过去用早食。”
江夷欢欣喜不已,来京城这么久,卫昭还是第一次同她用饭。
卫昭今日格外温柔,给她盛碗碧梗米粥,问道:“昨夜睡得好吗?”
她趁机摸上卫昭修长如玉的手指,贼兮兮道:“我睡得很好,你呢?”
“我睡得也好。” 卫昭抽回手,怎么像是被占了便宜?
其实他动不动就惊醒,生怕被仇家刺杀,不敢睡得太死。
江夷欢却道:“你眼睛里有红血丝,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昭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很累,想辞官离京,躲去深山老林喂猛兽,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江夷欢语重心长:“卫昭啊,不是我说你,你树敌太多,要是没了官职,还没等走到深山老林, 你就会被仇家砍成肉泥,我都没法给你收尸。”
“实在不行,你就起兵造反,谁的鸟气都不受。”
卫昭:“......”
见她承受能力这么强,放心大胆的把江千里的事情告诉他。
“这次是真的,我没骗你,你哥哥可能真会死。”
江夷欢哭了,“我可怜的哥哥啊!卫昭,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还得哭两次。”
她难过得吃不下饭,推碗含泪离开饭桌,五彩斑斓的衣服都黯然失色。
卫昭十分后悔:要你多嘴,要你多嘴!江千里死就死了,一直瞒着她不好吗?
回到寝屋的江夷欢哭得天崩地裂,肩膀一抽一抽的。
“朱弦,傅家兄妹呢?他们就不来给我道歉送银子?只有银子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朱弦拍着胸口保证:“放心,跑不了的!主人是属王八的,咬死不会饶过他们!”
傅家惶惶然。
傅惜容被江夷欢恐吓后,回家当晚就病倒了,做梦梦到江夷欢挖了她的眼珠,强迫她吃下去,吓得不敢再睡觉。
她父亲恼得不行,盯着桌案的大理寺判决书。
“卫昭这个狼崽子!他身边的姑娘又能是什么货色?乔少卿也是!他浓眉大眼的,却讨好卫昭!”
二愣子傅惜庭大吼一声,拎着把砍刀:“爹啊!让我去杀了卫昭!”
傅大人的大耳刮子扇过去:“憨货!你那日撞倒多少摊子,这几日他们上门索要赔偿,我的俸禄都不够赔的!”
“爹,咱家饭菜没油水,妹妹带我蹭饭蹭酒,却被江姑娘给搅黄了,我烦死她了!”
傅大人又是一耳刮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他憎恨卫昭,不可能带儿女上门道歉,再说女儿也下不了榻啊。
正生气间,京兆府的人来了。
他们带走傅惜庭,“傅大人,你家儿子伤了江姑娘,我们要将他收押入狱。”
傅大人恼了,“那江姑娘怎么判?她也动手了,我女儿脖子受了伤,都吓出病来了!”
“这就不归我管了,我们京兆尹就是这么判的,将人带走!”
傅大人气歪嘴,左思右想,给卫昭在外任职的父亲写了封信,求他管教无法无天的儿子。
江夷欢在屋里哭得起劲儿时,卫老夫人唤她过去。
她娘家侄孙还在大牢里,五日后就要行刑,娘家弟媳妇差点哭晕,跪下来求她帮忙,不然就死给她看。
卫老夫人没了办法,只能走江夷欢的路子。
她扯出笑容:“夷欢啊,我待你不错吧?”
江夷欢乖巧道:“老夫人待我极好,不用我五更天请安,也不用我站着侍奉用饭。虽然老夫人惯会搓磨儿媳们,让她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犬晚,但没用在我身上,老夫人是真心喜欢我。”
卫老夫人:“......”
众儿媳们:“......”
“你个小姑娘,这些话是从哪听来的?是不是恒氏她们说的?一群乱嚼舌根的东西!原来你们平日对我那么大意见!”
恒氏等人齐声道:“儿媳冤枉啊,母亲!”
“老夫人别误会,这些是我自己瞧见的,与她们无关。”
“你成心气我吗?别仗着昭儿宠你,就无法无天!我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
“老夫人,你别这么大声,也别瞪我,一点都不慈祥了呢。”
“你,你真不愧是昭儿的人,气死我也!”
“老夫人消消气,生气多伤身体。”
“想让我不生气也容易!你去和昭儿说,让他去救他的表兄。”
江夷欢诧然:“这不可能吧?卫昭正直无私,从不徇私枉法。”
“你还没和他说,怎么知道不可能?”
“你让他去,他都不肯。我说他就听吗?”
卫老夫人被堵得难受,“.....你倒去试试啊,别叫我白疼你!”
江夷欢抠抠手,“好吧,那我去和他说说。”
卫老夫人心气顺了些,“好孩子,等这事成了,我给你们操办喜事。”
“多谢老夫人。” 江夷欢行了个礼,走了。
卫芷如拔脚追上她,“夷欢,你别犯傻,我大哥是不会帮祖母的。他虽然喜欢你,但也有脾气。”
她不便将堂兄与祖母的嫌隙说出来,堂兄也未必愿意让江夷欢知道,男人都爱面子。
江夷欢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卫芷如探探脑袋,望向卫昭的寝屋,“夷欢啊,我大哥多久在你房里歇一晚?”
“他从没在我屋里歇过。“
卫芷如掩嘴:“这怎么能行?你无依无靠的,还有犯了案的哥哥,你得抓住我大哥,早些给他生个孩子,才能站稳脚跟。”
“生孩子?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他生孩子?”
探究性的目光有如实质,卫芷兰羞惭,她曾说卫昭会给她流光锦,这下谎言当场被拆穿。
恒氏忙打圆场:“我与兰儿不缺这些,熹光便全给了她。”
弟媳林氏笑道:“别说熹光疼爱她,我也喜欢,有什么好东西,自然紧着她。”
江夷欢点头:“卫昭确实最喜欢我,我困了,卫昭说我得多吃饭多睡觉,多长点肉,他才更疼我。”
众人一言难尽,瞧这傻里傻气的模样,卫昭竟然好这口?
江夷欢转身进了寝屋,瘫倒在榻上。
“朱弦,这榻真大,卫昭与我同睡,都绰绰有余。”
朱弦嘴角直抽,“江姑娘,老夫人并不喜欢你,你别犯傻。”
“我晓得,她凶得很,一点都不慈祥。”
“那你还——”
“她是老祖母,我总得顺着她吧?不然她骂我怎么办?”
朱弦愣住:“....姑娘别怕,老夫人不敢骂你,她有事要求大公子。”
“什么事?”
“她娘家人惹到了太子,被收押入狱。老夫人想请主人替他求情。”
江夷欢钻进被窝,“没用的,老夫人求他没用。”
卫昭不补上一刀,老夫人就该念阿弥陀佛。
朱弦眼睛瞪得溜圆,江姑娘挺了解主人嘛。
江夷欢睡着后,她左手和右手玩牌,幻想自己在赌场把把赢,她发了横财,连卫昭都敬她三分,跪下向她借钱......
她给自己整兴奋了,嗄嘎嘎狂笑。
没听到江夷欢痛楚的哼唧声。
眼见天黑透,她才收起骰子,停止幻想。
“江姑娘醒醒,起来用晚饭。”
江夷欢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朱弦掀开被子,却见褥子上浸出大片血迹,江夷欢的呼吸极弱。
她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报于恒氏。
恒氏吓得半死,揪住卫芷兰,颤抖道:“兰儿,你是不是嫉妒江夷欢,给她下了剧毒?”
卫芷兰震惊道:“母亲,哥哥那么维护她,我哪敢害她?”
恒氏眼前一阵阵发黑,赶紧请来大夫。
大夫诊脉后,皱眉道:“江姑娘身体虚弱,气血两亏,月信又来得猛,夫人多给她补补,不然还会出事。”
这明显是长期吃不饱所致,精神又紧张。
恒氏不禁心疼,着人去炖温补的膳食汤水,衣不解带的守着她。
小姑娘要是有个意外,她不敢想象儿子的脸色。
直到五更天,江夷欢才睡醒,她脸色苍白,“咦?夫人怎么在这里?天也黑了?”
恒氏抱着她,“小祖宗啊,你吓死我了。”
好汤好水养了三四日,江夷欢的气色才好起来,她扒拉朱弦:“卫昭何时回来?”
“快了,就这两天。”
“姐姐,我能不能出去玩?我一到京城,就被卫昭给抓走了,好想出去看看。”
朱弦思忖一会儿,不能出院子的禁令,是指在私宅,如今在卫府,应当可以吧?
见她松口,江夷欢高兴得直蹦。
恒氏允许她出门,但让女儿陪着,“你们一道去,好有个照应。”
卫芷兰哪肯去?但想到哥哥冰冷的样子,只得捏着鼻子同意。
京中铺子她熟,带着江夷欢一间间逛过去。
江夷欢双眼放光,激动得直转圈。
“哇,绿宝石好漂亮!比绿帽子还绿!”
“哇,这件衣服贵死人了!比我还值钱!他们为何不去抢?”
卫芷兰嘴唇直哆嗦,跟她一块出门,实在丢人现眼。
江夷欢又眼巴巴的望着一处酒楼,“朱弦姐姐,我想——”
朱弦尴尬,“江姑娘,我的钱全赌光了,还欠梁剑不少钱,就等着发俸禄。”
江夷欢扒拉卫芷兰,“芷兰,咱们去酒楼用饭吧,你先付钱,回头我让卫昭给你。”
“你想得美!我哥哥又不是你的钱袋子!”
裴念芳从对面铺子出来,身后婢女拎着东西,她惊喜道:“芷兰!你也出来了?”
“念芳!” 卫芷兰高兴回应,又沉下脸,“我母亲让我带她玩。”
裴念芳瞪向江夷欢,蛮横道:“吴州来的小村姑!上次是你害芷兰被骂!你哥哥是罪犯,你是狐媚子,你就会勾引卫将军,让他为你出头!”
江夷欢躲到朱弦身后,“才不是我的错!是你们先嘲笑我,你还把我锁在楼上,你还掐我,掐得我手臂好疼。”
她一副快要吓哭的样子,“......朱弦姐姐,我好害怕,我带你逃跑吧,我最会逃跑了。”
朱弦冷笑:“有我在,你跑什么跑?”
江夷欢不确定道:“那,那你帮我摁住她,我掐回来?”
朱弦:“.......”
嗯?嗯?转变有这么快吗?
裴念芳一听,哪里肯依?
“小狐狸精,你敢对我动手试试?我哥哥是刑部侍郎!”
江夷欢板着小脸:“刑部侍郎又如何?卫昭随便一个职位,就能压死你哥哥!卫昭说了,他的就是我的!我们是一家!”
“朱弦,你帮摁住她!我再给你半匹流光锦!一见到她,我就想起以前被欺负的日子,我快憋死了!”
朱弦利落的摁住裴念芳,罢了,就让江姑娘高兴下,她做囚徒也不容易。
江夷欢压住上扬的嘴角,在裴念芳手臂上拧了一下。
“裴姑娘,咱们扯平了。不对不对...你上次还将我关到楼上,我也得关你一回!”
她朝四周望了望,指着一栋最高的建筑,“朱弦,咱们把她关到那里!”
朱弦慌了:“你别乱来啊,那是先帝为章德太子建的思子台,擅入者杀!”
裴念芳气急败坏,“你拧了我,还想把我关到皇家禁地?我要把你们送进刑部大牢!”
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要送谁进刑部大牢?”
卫昭一身玄青衣袍,包裹着修长的身躯,眉目灼灼如电,立于她们身后。
裴念芳:“......”
朱弦:“......”
江夷欢蹦跶两下,冲上前抱住他。
“卫昭,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没有一日不在想你。你快瞧瞧,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卫昭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把她拉下来,“你这是又跟人闹上了?没吃亏吧?”
“没有没有!我没吃亏,卫昭你最好了!朱弦也很好!但裴姑娘想把我送进大牢!”
少女头发漆黑,睫毛浓密但不翘,直挺挺的,肌肤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就是格外瘦弱。
还没等他发话,江夷欢就挨挨蹭蹭的坐在他旁边,像只摇头摆尾的小奶狗,讨好道:“卫昭~”
“不要直呼我名讳。”
“好吧,卫昭。”
卫昭眉头微皱:“你哥哥江千里,实在不是个东西,我猜他流放途中不会老实,所以将你接来。他若犯事,我便折磨你。接你来不是让你享福的,你想的好东西统统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囚客而已。”
江夷欢泫然欲泣,“卫昭,你还搞连坐?”
“我就搞连坐!如果你哥哥老实些,我就不动你。你平日就待在院中,别想逃跑,明白吗?”
江夷欢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
男子神姿高迈,剑眉星目,就算是随便坐着,也能看出宽肩窄腰,以及修长的双腿。
“明白,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卫昭颌首,“去吧。”
这只呆头鹅舟车劳顿,定然累得不轻。
衣袖被两根柔润的指尖扯住,少女脸上浮起绯色,“一,一起吧,你陪我睡,我给你脱衣服。”
朱弦捂脸,方才提醒过她的话,全扔到脑后了吗?
卫昭霍然起身,揪起她的衣领,本想将人扔出去,哪知 ‘嘶拉’ 一声,衣领断开,小姑娘摔在地上。
捏着半截衣领,怎么就断了呢?
江夷欢趴在地上痛呼,赖着不肯起来。
他又去拉她的衣袖。
嘶拉——
手里是一大团线。
小姑娘又哭了,“卫昭,我是你煮熟的鸭子,你还怕我跑不成?到了晚上,我任你为所欲为,但别毁了我的衣服,统共就两套。”
卫昭:“......”
朱弦解释道:“公子,江姑娘的衣服又旧又薄,经不起你辣手...经不起拉扯。”
江夷欢抱住膝盖,扬起半截皓腕,“赔我衣服,呜呜,哥哥,你在哪里?”
她头发乱了,脸上沾着泪水,衣服乱成一团,可怜得很。
卫昭有点尴尬:“你从吴州来,那里盛产丝绸锦缎,你为何还要穿粗衣?”
“我在乡下养有十只芦花鸡,五只鸭子,两只大白鹅,养了大半年,被官差抓走,连个蛋都没给我留。我没力气种田,只能挖野菜吃,后山的野菜快被我挖光了。你说这是为何?是我天生爱吃野菜吗?”
“你还要养鸡挖野菜?江千里俸禄不少,他没给你钱用?”
“给了一点,可我还要接济瞎眼的老舅公,不够花。”
“江千里这个废物,连妹妹都养不起。”
“别这么说,我哥哥做官前,日子还过得去。他长得英武俊俏,有富贵妇人图他身子,他便半夜陪宿,换我日日好食。”
朱弦大为震惊,江千里是出了名的寒门贵子,清高无暇,还干过这些事?
卫昭不由想到江千里说爱慕他的话,更加反胃。
正待说什么,外面有嬷嬷进来,远远行礼:“请大公子安,大公子好气色。”
“何事?” 卫昭神色无波。
“明日老夫人办花朝宴,请了许多世交姑娘,也请大公子前去热闹。”
“你转告祖母,让她少拉皮条,积点德吧。”
嬷嬷老脸一臊,“大公子这话说的,老夫人是你长辈,她是关心你。”
“我与祖母说过,婚事不劳她费心,她偏要撮合,这不是拉皮条,还是什么?难不成是人伢子?或是拐子?”
嬷嬷气得直叹,大公子嘴毒起来,六亲不认。
留意到地上的江夷欢,“这位姑娘是?”
江夷欢扒着卫昭的小腿,“嬷嬷好,我叫江夷欢,是卫昭的,是卫昭的——”
说不下去了。
嬷嬷懂了,大公子收了个鲜嫩外室?还让人家趴着服侍他?花样真多。
讪笑两声:“姑娘好颜色,真真叫人喜欢。”
匆匆告退而走。
卫昭挪挪腿:“你松手。”
江夷欢松开手。
转为抱着他劲瘦紧实的腰。
平日京中姑娘们再狂热,也只敢眼神骚动,哪有直接上手的?
卫昭怒了:“朱弦,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弄走!明天我就杀了她!”
朱弦拉走江夷欢,将她塞进客房,门随之落锁。
“江姑娘,你是重犯家属,是主人的囚徒,别再惹他!”
江夷欢哦一声,缩在榻上自言自语:“哥哥你等我,只要卫昭不杀我,我就能捞你回京。”
卫昭在书房忙碌,直到日落。
晚间无论点多少盏灯,光亮总不如白日,卫大公子爱惜眼睛,不再看书。
困意涌上来,刚想眯一会儿,忽听有人道:“来人啊!着火了!快救火!”
仆从在大喊:“大公子,有歹人纵火,客房那边火势最大!”
卫昭脸一沉,客房住着江夷欢。
赶到时,屋子已被光火包围,仆从们只顾扑火。
他喝道:“你们是傻的吗?为何不去救人?”
仆从们面面相觑,“大公子,这,这——”
里面有哭腔传来:“卫昭,卫昭,你快来救我!我不能出去!我没穿衣服!”
卫昭快步迈进去,里面火势更大,眼看要烧到床上。
姑娘用锦被遮住身体,呜呜道:“我的衣服放在置物架上,被烧毁了,姐姐们不在,外面全是男丁,我不敢出去。”
她圆润晶莹的肩膀滑落,锦被遮不住风致。
卫昭用锦被将她卷起来。
朝外面喝道:“统统转身闭眼!违令者杀!”
仆从哪敢不照做。
客房全着了火,只有他的主院防守森严,没烧起来。
将人抱到主院右厢房。
江夷欢从锦被里钻出来,“卫昭,卫昭?”
“你叫魂呢?消停会儿!” 卫昭的心情并不美妙。
火是江千里同伙放的,他们打着诛卫昭,清君侧的名义,多次行刺他。犯案者大半落网,还剩几个漏网之鱼,净做些黑夜放火的勾当。
江夷欢怯声道:“......我,我问你借件衣服穿,行不行?”
卫昭抬眸,又僵硬避开。
忘了她只着轻薄内衫,几乎遮不住身体。
江夷欢捂脸,仿佛后知后觉,“按理说,我这副样子被你看到,是不是没法活了?”
卫昭脱下外袍将她遮住,“这就没法活了?”
他道:“在任何时候,你的性命都比声名重要,若有人笑你侮你,杀了便是。”
江夷欢哭泣,“......呜呜,我哪敢杀人?在乡下时,只有别人欺负我的份,养的家禽被抢走,种的豆苗也被拔光,我害怕,只能躲着不出去。现在连件衣服都没有。”
卫昭微怔,她在乡下经常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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