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由网络作家“煐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宫,浣衣局内。宋仪脸戴面纱,正哆哆嗦嗦地卖力搓洗着盆中的衣物。这是她穿书而来的第二天,也是她第二次穿书!上次穿书,还是三年前。她穿成了当朝暴君江澜夜身边唯一的女人,日日被他囚于金銮殿内。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系统,系统给她的任务,是要让她彻底成为暴君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可江澜夜性格阴翳、不通人情,宛如一座冰山。为了能回到现代,宋仪日日痴缠在江澜夜身边,教会了他喜怒嗔痴、爱恨离愁,让他彻底爱上了自己,封做了云贵妃。从此冰山融化,随后任务完成,她不告而别,毫不留情地回到了现代。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在现代过了三年有滋有味的生活后,就在昨天,忽然又毫无征兆地穿了回来!宋仪不知道现在宫里是什么状况,不知道江澜夜在她走后是什么反应,后宫里有没...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精彩片段
皇宫,浣衣局内。
宋仪脸戴面纱,正哆哆嗦嗦地卖力搓洗着盆中的衣物。
这是她穿书而来的第二天,也是她第二次穿书!
上次穿书,还是三年前。
她穿成了当朝暴君江澜夜身边唯一的女人,日日被他囚于金銮殿内。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系统,系统给她的任务,是要让她彻底成为暴君心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
可江澜夜性格阴翳、不通人情,宛如一座冰山。
为了能回到现代,宋仪日日痴缠在江澜夜身边,教会了他喜怒嗔痴、爱恨离愁,让他彻底爱上了自己,封做了云贵妃。
从此冰山融化,随后任务完成,她不告而别,毫不留情地回到了现代。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在现代过了三年有滋有味的生活后,就在昨天,忽然又毫无征兆地穿了回来!
宋仪不知道现在宫里是什么状况,不知道江澜夜在她走后是什么反应,后宫里有没有纳新的美人。
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暴君一定恨死她了。
也许,白月光经过了三年的苦苦寻找,她已经在江澜夜的心里变成了黑月光。
万幸宋仪穿进来时,身处浣衣局内。
她怕身边的宫女认出她的容貌和三年前的贵妃一模一样,谎称着了风寒,佩戴了面纱。
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再次找出回到现代的法子。
一旦被暴君发现了她的存在,只怕要灰飞烟灭。
正这样想着,身边的宫女搓衣服的动静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众人齐刷刷跪下开口:“奴婢参见陛下。”
宋仪:“......”
她洗衣服的动作顿住了,浑身僵硬。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出现在宋仪的眼底下。
她僵着脖颈,强忍着浑身的战栗,缓缓抬起头——
江澜夜身着龙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三年不见,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无情。
他死死盯着宋仪露出的眉眼,像毒蛇在打量着猎物一般,一寸一寸地扫过,湿冷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参...参见陛下。”
宋仪因为极度的害怕,声音都是哑的。
江澜夜忽然勾唇一笑,眼眸中满是肆虐的暴戾:“爱妃,真是让朕好找啊......”
宋仪连忙跪下,道:“奴婢不知陛下在说什么!”
江澜夜的身后跟着数位太监,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曹公公对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云贵妃在宫中忽然消失不见后,江澜夜便如同疯了一般,将整个后宫掀了过来,每一寸地方他都找了个遍。
连云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被带过去审问,偏偏就是无人知晓她去了何处。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江澜夜找了她整整一年,一年后,有人哆哆嗦嗦地猜测,云贵妃已经死了。
紧接着,说出此猜测的人,当即被拖下去斩首。
第二年,江澜夜像疯魔了一般,不停地在选秀,而他选秀的标准,要么是和云贵妃样貌相似,要么是身段相似,要么就是性子相似。
更有甚者,只是声音有些像她罢了,也会被江澜夜纳入后宫。
后宫这么多“云贵妃”,偏偏又哪一个都不是云贵妃。
从此之后,真正的云贵妃只活在了江澜夜的记忆里。
他从不宠幸任何人,无论后宫妃嫔怎么哭天喊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女色。
只是,他每夜都会召一位妃嫔前去金銮殿,然后让她坐在自己面前,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上半夜,再沉沉睡去。
这期间,只要江澜夜看见了长得像云贵妃的人,都会说出那句话。
“爱妃,真是让朕好找。”
眼前的女子亦是如此。
也是可怜,又要被抓去当替身了。
曹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位宫女也要...”
江澜夜沉声道:“先带回金銮殿。”
“是。”
宋仪一听这话,顿时充满了排斥。
金銮殿,表面看上去富丽堂皇的一座宫殿,实则里面常年冷的像冰窖一样,且格外沉寂,在里面服侍江澜夜的宫女,连呼吸都需小心翼翼,一旦发出什么动静惊扰了他,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人处死!
她好不容易从暴君的身边逃离了,转眼间又要回去!
曹公公看向宋仪的眼神充满怜悯,恭敬道:“请吧。”
她压根无法拒绝江澜夜。
帝王的权力,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她双膝发软,艰难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跟在曹公公的身后。
江澜夜大步离去,她使劲低着头,不敢说话。
曹公公知道她紧张,随意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片刻,随后故意压着嗓子说:“奴婢贱名一一。”
宋仪,一一,只是读音略有些相似罢了。
曹公公愣了一下,“一一?真是个随意的名字。”
江澜夜听着两人的对话,探究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去。
回了金銮殿,熟悉的冷入骨髓的温度再次袭来。
宋仪冷得发抖,跟着江澜夜走了进去。
殿内,一个女人见到江澜夜来了,跪地恭敬道:“参见陛下。”
只这一句话,就把宋仪听愣住了。
因为此人说话的声音格外像她,连她本人都恍惚了一瞬。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滚出去。”
那人如蒙大赦,当即退了出去。
在这冰凉的地砖上跪了许久,只觉得膝盖都痛了。
她走后,曹公公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殿门关上。
殿内格外安静,静到连她自己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江澜夜随意坐在龙椅上,就这样睨着她。
他生来邪魅,一双丹凤眼格外凌厉,睫毛细长,脸廓冷硬。
宋仪自觉地跪在了他面前。
膝盖接触到地砖的那一刻,好冷!
三年过去了,这暴君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闲的没事把金銮殿搞的这么冷,不痛经的人都要被冻出痛经来。
江澜夜眼底尽是阴郁,一开口就是清冽阴冷的声线:“把面纱摘了。”
听到这句话,宋仪的心肝都在打哆嗦。
她决不能摘!
江澜夜低声道:“朕不嫌弃。”
她睡在里面,江澜夜睡在外面。
两人中间,是用一条卷在一起的软毯隔开的,盖了两床被子。
虽是这样,可宋仪许久不曾和人同睡一榻,她又是个喜欢独自霸占床榻的人,这样局限着,其实很是难受。
江澜夜更甚。
天黑之后,殿内异常安静,殿外守夜的宫女太监个个不敢出声。
于是,两人的喘息声对彼此而言,都格外清晰。
宋仪面对着墙,无声叹息。
本应离他越来越远的,可偏偏弄巧成拙。
江澜夜这种性子的人,竟然会同意她上龙榻睡觉......
两人都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各有心事,胡思乱想了半夜,最终还是困意占据上风,眼眶逐渐酸涩,宋仪先睡着了。
独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不断飘来,萦绕着他的鼻尖,不停打转。
江澜夜沉沉地看向宋仪,也闭上了眼睛。
......
江澜夜是被一条腿压醒的。
宋仪的左腿没有受伤,一开始是压着中间的毯子,脚心贴在江澜夜的小腿上。
江澜夜睡得很浅,容易被惊醒。
他隐约感受到了什么时,猛然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屈膝——
随后,他的动作将宋仪吵醒,她嘟囔了两句听不懂的话,竟直接把腿抬了起来,压在了江澜夜的膝盖上。
江澜夜:“......”
他浑身僵的像根木头,缓慢地转头,一言难尽地盯着宋仪的侧颜。
宋仪睡得熟,许是腿下有什么东西担着她,这个姿势舒服,片刻后忽然又转身,下意识地滚到江澜夜这边。
奈何中间有东西拦着,她最终还是没能滚过来,只是胳膊抱着毯子,睡得很香。
江澜夜叹息。
他两条腿被压着了,今夜定然是不能再翻身了。
这样也好......
反正中间有东西挡着,她也过不来。
江澜夜放下心,就这样睡下了。
清晨。
曹公公在外用尖细的嗓子轻声喊:“陛下,该起身了——”
江澜夜蹙着眉,只觉得后半夜自己像是被鬼附身一般,怎么动都躲不开,阴气森森,他甚至都要喘不过气。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朦胧间看着自己的胸膛上枕了个脑袋。
也不知道宋仪用了什么手段,也不嫌那毛毯咯人,硬生生越了过去,挤到江澜夜身边。
她不仅挤过来,还把左腿全压在了他的下半身,头枕在他的上半身,胳膊还要紧紧抱着他。
江澜夜木着脸,再扭头,就发现自己距离掉下床榻就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距离,翻个身绝对会被摔醒。
偏偏身上的“鬼”一无所知,睡得很香,涎水都要流下来了。
江澜夜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喊:“宋、仪。”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睡着了,虽然睡得不算很好,但最起码没有做噩梦。
宋仪拧了拧细长的眉,弱弱地抬起胳膊,像是在寻声音的来源。
江澜夜继续道:“起来。”
他声音很冷,是个人听见了,都知道他此时此刻极其不爽。
但宋仪只觉得他吵,确定了位置后,手“啪”的一下落在他菲薄的唇上,将他的嘴巴捂住了。
他直接将宋仪的手拉开,坐了起来,随后将她拎了起来。
忽然被勾着后衣领的宋仪满脸茫然,看见江澜夜冷冰冰的脸,只觉得亲切又熟悉:“陛下,您醒了。”
江澜夜倏然放开了手。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有些幽怨地问:“怎么了?”
江澜夜似笑非笑:“从现在起,不许再上这张龙榻。”
宋仪缩了缩脖颈,小声嘀咕:“凭什么......”
江澜夜绷着脸起身,在外候着的宫女瞬间鱼贯而入。
他冷着脸被旁人服侍,几个宫女不敢随意乱看,方才站在外面,分明就听见了宋采女短促的叫声。
没想到这种时候,两人还要......
江澜夜洗漱完后,回头看了一眼宋仪,道:“朕下早朝后,你把龙榻收拾好,且不许在上面待着。”
宋仪连连点头。
他走后,宋仪立马躺了回去,顺便扯过被子为自己盖上。
反正江澜夜下朝得一个多时辰,她可以再睡会。
可惜,她的这一想法无法实现。
江澜夜前脚刚走,一宫女忽然来了,对着殿外的惜春说:“太后请宋采女去永福宫。”
惜春一愣,连忙推门而入,道:“采女,太后要见您!”
宋仪蹙眉,喃喃:“太后......”
她依稀记得,江澜夜的母后在他登基前就已离世,而现在的太后,是当初得先帝宠爱的贤贵妃。
贤贵妃膝下并无皇嗣,江澜夜登基前在她膝下,现在成了太后。
这还是当初江澜夜主动告诉她的,不过也只是潦草的提了几句。
外面的宫女忽然又喊道:“太后说了,采女要是不便走路,外面自有歩辇,采女还是快些动身吧,莫让太后等着急了。”
宋仪当即道:“服侍我更衣。”
她随意穿了身衣裙,头发简单用一支簪子盘起来,又紧了紧脸上的面纱,扶着惜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她上了歩辇,一路摇晃着去了永福宫。
永福宫宫门紧闭。
歩辇落下,宋仪冷冷地看着宫门,不明白太后是何意。
又要见她,又要在她来时将宫门关上,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么?
方才的宫女又说话了。
“采女,这会太后刚起身,采女站起来等等吧。”
她膝盖受着伤,站立着本就费劲。
这显然是太后的命令。
三年前她只零星见过太后两面,稍有些印象。
她依言起身,那几个太监忙不迭地把歩辇抬走了。
惜春搀扶着她,有些不安:“采女......”
宋仪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这个时辰,太阳刚好露了头出来,耀眼的光直直地招摇在宋仪身上,将她的耳根都照的发红了。
宋仪就这样耐着性子站了许久,久到额间都要冒出汗了,宫门总算从里面打开。
丹若姑姑打量了她几眼,敷衍道:“见过采女。”
宋仪直接问:“太后已经起身了?”
“采女进去吧。”
宋仪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格外艰难。
屋内,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远远看见宋仪要走进来了,冷声问:“她就是那个,浣衣局的宫女?”
一旁的宫女道:“是。”
太后嗤笑,说:“走得这么慢,把她带进来。”
苏美人见状,面色格外难看,将筷子放下。
用过早膳后,苏美人主动退了出去。
她径直去了永福宫。
此时,太后正坐在点着浓香的殿内,闭目养神。
“嫔妾参见太后。”
苏美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后瞥了她一眼,直接问:“侍寝了么?”
没想到太后上来就问的这么直白,苏美人面色苍白一瞬,喃喃道:“嫔妾没用...暂且还没有侍寝。”
太后冷哼一声,瞪着她说:“你可不要告诉哀家,这两日还是那个宋采女一直陪着陛下的。”
苏美人急道:“太后,那个宋采女也只是夜夜在金銮殿暖床罢了,压根没有......”
“够了!”
太后忽然沉声打断了她说的话,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很是失望。
“这几年里,陛下心里唯一装着的女人也就是云贵妃,哀家费尽心思将你变成了她,全后宫没有旁人比你更像她了!”
“哀家就指望着你能入了陛下的心,早日诞下皇嗣,结果你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苏美人磕了个头,有些委屈地辩解:“太后,嫔妾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陛下他不近女色,只要嫔妾靠近他一点,他就会生气。”
太后最是了解江澜夜的性子,也正因如此,她设法在他身边塞了这么多女人,全都失败了。
如今太后已经是满头白发,膝下却无一皇孙伴她左右。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说:“看来,这种事是指望不上你了。”
苏美人浑身颤抖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哼笑一声,“你不必害怕,哀家是要帮你。”
说罢,她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包药粉。
“这是...”
苏美人接过,打开后,看见里面是粉红色的药末。
太后低声道:“这东西是调情专用,到时候你寻找机会,将其掺入香炉,只要点燃了,不出一炷香的时辰,闻者便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迷药。”
看见苏美人将其收了起来,太后又拿出了一包药粉。
苏美人诧异:“怎么...还有?”
这次的药粉是白色的。
“这是下在茶水里的,无色无味。”
“陛下敏锐,哀家怕,如果只给你迷香,你找不到机会,亦或者被他察觉到异常,所以还是做好两手的准备。”
“这几日,你就把这两小包药粉随身携带,看准时机,一旦你们成了,哀家便会要求陛下将你晋为妃位,如何啊?”
苏美人一听,顿时面露喜意。
妃位......
这是她目前遥不可及的位置。
只要她能侍寝成功,爬上了龙床,陛下定然不会再说什么,待日后她怀有身孕,腹中皇嗣便是江澜夜唯一的孩子!
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苏美人道:“还是太后疼嫔妾。”
太后淡淡一笑,看着她说:“去吧,别让哀家失望。”
“是。”
入夜。
金銮殿内。
屏风遮挡处,热水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宋仪刚回迎春宫沐浴完,一进来发现江澜夜正在沐浴,此时正冒着腰,躲在屏风后,四处搜寻他褪下的衣袍。
江澜夜将衣袍随手挂在屏风上,热气蒸腾,慢悠悠从屏风上方飘过来。
宋仪踮起脚拨弄了一番他的衣袍,果真看到了那块玉佩,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拿过去。
她现在拿了也没用,天气总不是那么凑巧的,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阴云避日,现在拿走了,江澜夜定然会立马发现他的玉佩不见了。
想到这一点,宋仪只是稍稍确认了他沐浴时衣物会摆放在哪,便准备垫着脚回去老老实实暖龙床。
奈何地上蒙了一层的水汽,实在湿滑。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格外心虚,紧张之余,脚尖也有些僵硬,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忽然脚底一滑!
她重重跌在了地上,却还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愣是将闷哼声憋了回去。
只是她摔倒的动静太大,还是将江澜夜惊动了。
“谁?”
他冷声问。
宋仪捂着嘴,觉得屁股摔的都麻木了,疼的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哗啦”
水声响起,江澜夜站了起来,随手披上龙袍,湿着头发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宋仪。
江澜夜:......
“你在做什么?”
宋仪捂着嘴巴,仰起头看着他,因为极度的疼痛,她眼眶都红了。
江澜夜将她强行拽了起来。
宋仪紧紧抿着唇,从牙缝里飘出来一句:“嫔妾不小心摔倒了。”
江澜夜神色古怪,看着她别扭的站姿,明知故问:“摔哪了?”
宋仪摇摇头,“没摔哪,已经不痛了。”
江澜夜点头,说:“去暖床。”
“是。”
她艰难地转身。
江澜夜的视线顺着她的脊背向下,一直落在她的臀部。
她一瘸一拐地走,强忍着不用手去捂住屁股。
江澜夜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
宋仪是趴在床榻上的。
江澜夜绞干头发后,默默地凝视着她,问:“到底摔哪了?”
宋仪嘴硬:“真的没摔哪,嫔妾觉得这样的姿势睡觉舒服。”
江澜夜盯着她看了一会,故意当着她的面将玉佩摘下,随手搁在桌上,道:“进去。”
宋仪往里挪了挪,只是视线时不时会撇过那枚玉佩。
“你喜欢玉佩?朕可以送你。”
宋仪想了想,道:“那陛下可以送嫔妾带有龙纹的吗?”
江澜夜冷笑一声。
龙纹玉佩岂是常人可以随意拿到的。
她就知道没戏。
片刻后,她又问:“陛下,嫔妾这几日心神不宁,夜里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风雨交加的天气,能否请钦天监过来,算算往后几日的天气,是否有什么妖异的征兆?”
江澜夜眼眸微动,审视地看着她。
“你做噩梦?”
宋仪点点头,“真的。”
这几日天气都颇好,没有阴天,更没有下雨。
其实江澜夜不信夜观天象这些东西,只是宋仪显然十分相信......
江澜夜总觉得,她是在暗中密谋什么事情。
宋仪脚下踉跄,跌入他的怀中,瞬间愤怒地挣扎了起来。
“你干什么!”
江澜夜一条胳膊轻易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迫使她整个人都只能紧紧贴着自己。
“为朕更衣,是你打翻的墨水。”
“那又怎样?”
宋仪在他怀里,仰头怒视着他。
她的眼眸格外明亮,生气时也好,开心时也罢,像是将整个春天都装进了漆黑的瞳孔里,格外生动。
“宋仪,你学不乖是吗?你现在被朕关起来,难道真的要这样对朕?”
宋仪冷笑一声。
“你把我关起来,我凭什么还要服侍你。”
江澜夜挑眉,将她放开,随后道:“你若是不肯,朕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你,方才朕不是问你了,绑起来好不好?”
“还是说,你觉得仅凭你一人的力气,就能对抗朕?”
他每多说一句话,宋仪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所以,乖乖的,不要惹怒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很淡,眼眸幽深,沉沉看着她。
宋仪被他这眼神吓到了,忽然觉得他真的能说到做到。
紧接着,江澜夜抬起两条胳膊,命令道:“过来。”
宋仪又往前一步,双手颤抖着,摸到了他腰间的束带,将束带解开。
暗红色的龙袍褪落在地上,宋仪瞥了一眼,故意踩了一脚。
帝王的龙袍同样象征着权力与地位,本就不该直接掉在地上,谁若是敢一脚踩上去,那便是大不敬。
踩完后,宋仪故意挑衅地看了江澜夜一眼。
江澜夜似笑非笑,没有同她计较这样幼稚的举动。
宋仪转身,将干净的龙袍拿过来,又为江澜夜穿上。
系好束带后,她再次将玉佩挂上去。
江澜夜垂眸看着她,故意问:“现在怎么不想要这块玉佩了?”
她回想起那一夜试图逃走时的情形,咬牙切齿道:“江澜夜,如果当时我不是心软了一瞬,觉得那是先皇后留下的遗物,我早就已经...”
早就已经回到了她的世界。
听她说的这番话,江澜夜忽然伸手,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弯腰,顿时凑了过去。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宋仪,宋仪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江澜夜轻笑出声。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当时那块玉佩是真的。”
“你......”
宋仪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朕当时的确想给你真的,但你对那玉佩太过于关注,实在不正常,所以那日特意换了一块假的玉佩挂在身上。”
“其实那块假的很轻,你没发现么?”
宋仪大脑空白一片。
竟然是假的......
他这么一提醒,宋仪猛然反应了过来。
似乎的确很轻,只是那夜她太过于紧张,什么都顾不得了,拿到玉佩之后也只顾着激动,胡思乱想着逃走的事情,压根没有仔细观察过。
“你......”
她后退了一步。
江澜夜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幽幽道:“所以,你注定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她。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矮榻上,坐下了。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随她怎么想,总之自己是绝不可能再给她丝毫离开的机会了。
一个时辰后。
江澜夜刚批完奏折,抬眼一看,宋仪竟然还坐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走了过去。
察觉到江澜夜来了,宋仪睫毛颤动,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
“江澜夜,你见过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吗?”
江澜夜沉默不语。
她自顾自道:“麻雀不是什么金贵的鸟儿,所以适应不了金色的笼子,一旦被人抓住了,强行关起来,它会不吃不喝,会用头疯狂地去撞笼子。”
“最终,要么饿死,要么撞死。”
“更何况,鸟儿被折断了翅膀,失去了灵魂。”
江澜夜轻轻叹了口气。
“宋仪,这些都是你欠朕的。”
“待在朕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你若是觉得金銮殿太小,那朕就命人去建造一座更大的宫殿,让你这只鸟儿,就算想撞墙,都找不到头,好不好?”
宋仪眼中一片猩红。
“可是我不是鸟儿,我是活生生的人。”
江澜夜看她油盐不进,眼底温度也冷了下去。
“朕给你身份,给你地位,你是云贵妃,所有人见了你都需下跪行礼,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么,朕都给得了你。”
宋仪嘴唇干燥,坐在这里想了一个时辰,一口水都没喝。
他深深地看了宋仪一眼,道:“绝食没用,你知道朕有法子的。”
宋仪哑声问:“那,让我出去一次好不好?”
“你要去哪?”
宋仪摇摇头,说:“去哪都好,御花园也行,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不想一直待在金銮殿里。”
江澜夜忽然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你又想逃了,对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朕要怎么信你?毕竟你之前是宋采女的时候,就一直在欺骗朕。”
宋仪神情灰败,“你要是不信,大不了你亲自跟着我,或者派侍卫跟着我。”
江澜夜沉吟片刻,站起身道:“这两日,看你的表现,你若是乖了,朕就准许你出金銮殿一次。”
宋仪问:“怎么样算乖?”
“好好吃东西,好好休息,不要闹腾,不要想着逃跑。”
宋仪当即道:“我都能做到。”
“还有......”
江澜夜顿了顿,忽然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宋仪当即情绪激动了起来。
“你想都别想!”
那日逃跑失败,被他强行抓回来后,已经折腾的足够惨了。
她现在身上还有没有消褪的淤青和红痕。
见江澜夜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宋仪咽了咽唾沫,决心先缓住他,放软了声音,说:
“我,我现在浑身还疼着,我很虚弱,还没休息好。”
江澜夜松口了,说:“等你养好身子之后,现在先欠着。”
宋仪咬牙,说:“好。”
江澜夜总算是满意地笑了出来,继续道:“今夜和朕一同就寝。”
为了让江澜夜相信她所说的,当天夜里,她故意强撑着精神,一直等到江澜夜气息平稳绵长,她这才忽然开口说话。
“不要...不要杀我......”
她的呓语喋喋不休,江澜夜睡得浅,从她说第一句话时就被吵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宋仪紧闭着双眼,脑袋不断地晃来晃去,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江澜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宋仪呓语了半天,又渐渐闭上了嘴巴,只是细细的柳眉依旧紧紧蹙着,看着格外害怕。
突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江澜夜正盯着她看,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江澜夜诧异地接住了宋仪,没想到自己会被她扑个满怀,独属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萦绕在自己鼻尖。
他下意识地收拢了臂弯,紧紧抱住了她,感受着她温热的躯体,低声问:“做噩梦了?”
宋仪嗓音沙哑,细细听来还有些委屈。
“嗯,梦到嫔妾在下雨天被一个蒙面人追杀,他要杀了嫔妾。”
她紧紧缠在江澜夜身上,不管不顾地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痒意,江澜夜浑身僵硬,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挂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人,无奈道:“梦都是假的。”
他从不会安慰人,看宋仪是真的被吓到了,也只干巴巴冒出这么一句话。
宋仪不肯撒手,像一只猫儿似的挂在他身上,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陛下,请钦天监来看看吧,嫔妾真的莫名不安。”
她铺垫了这么久,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敏锐如江澜夜,他平时定然能察觉到宋仪的意图,奈何今夜接触着她娇软的身躯,竟难得不知该如何思索了,五指插入她的头发中,低声道:“好。”
得了他的回应,宋仪的身子软了下来,这才放开了江澜夜。
“多谢陛下。”
江澜夜沉沉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发丝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莫名心痒。
“今夜不许贴着朕睡了。”
宋仪一愣,“为何?”
因为他会睡不着。
不过江澜夜没有直说,只是道:“朕嫌弃你。”
宋仪不理解方才他还抱自己抱的那么紧,为何转眼间就嫌弃自己了。
她撇撇嘴,低声道:“好吧。”
两人躺下后,方才被窝里的热意都跑掉了,宋仪格外委屈地抢了一截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背对着江澜夜。
江澜夜无声叹息。
他一向觉得自己自制力颇好,奈何今夜......
他自己坐着冷静了半晌,缓慢躺下后,还是学着之前的样子,伸着胳膊圈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睡吧,有朕在,没人敢杀你。”
宋仪没有动弹。
只要江澜夜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敢杀了自己。
江澜夜说到做到,第二日钦天监来的时候,当着宋仪的面道:“微臣昨夜观星象,近几日夜里繁星缀缀,月郎气清,万里无云,所以不会下雨。”
宋仪听罢,生怕江澜夜怀疑她,故意说:“我总是梦到下雨天,所以便觉得会在下雨天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最近确定不会下雨?那...阴云天气也没有?”
钦天监年纪颇大,摸了一把胡须,悠悠道:“五日后,倒是极有可能阴云密布,但也不会下雨。”
“五日后......”
宋仪轻声喃喃,眼眸微动,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钦天监走后,江澜夜瞥了她一眼,淡声问:“还怕吗?”
五日后,倒也快了。
这两日,她就专心找到一片无人经过的空地,准备好需要的所有东西,天一黑,她便要瞒着江澜夜,再次离开这个世界。
她甜甜一笑,说:“嫔妾不怕了。”
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每每笑起来时,眉眼都会弯成小小的月牙,眼珠明亮似繁星。
江澜夜难得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说:“既然不怕了,就过来研墨。”
宋仪连忙走过去。
她的手指纤细似葱白,轻轻拿着墨条,更衬得她手指白皙。
“这两日,为何朕不见你去书房了?”
毕竟,一开始她说什么都要进那书房,江澜夜同意了,今日又不去了。
宋仪想了想,说:“嫔妾觉得腻了。”
江澜夜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莫名有些不悦。
“怎么?你就这么容易腻味?”
宋仪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讨好他:“嫔妾的确是个很容易腻味的人,但是唯独对陛下,数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江澜夜挑眉:“十年?你在朕的身边待了半年不到。”
宋仪故意道:“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嫔妾都不会腻味。”
江澜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那你会一直待在朕身边?”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像是能将她的躯体彻底看透似的,一切的谎言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宋仪内心咯噔一跳,强装镇定道:“这是自然。”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个嘲讽的弧度来。
“你这话,果真和她像极了。”
宋仪指尖微凉,意识到江澜夜说的是三年前的云贵妃。
好像...她的确说过这种话。
不过每每她吐露这种话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的不过都是要讨暴君的欢心,让他心情好一些,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江澜夜似乎每次都会当真。
宋仪还在出神,江澜夜忽然道:“这两日朕会很忙,下早朝的时辰也会比之前晚,你自己先用早膳,不必等朕。”
宋仪看向桌上几乎要堆成小山的奏折,心中了然。
“嫔妾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
江澜夜忙于政事,宋仪干脆出了金銮殿,沿着前去御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小路弯弯绕绕,几乎穿过了整个御花园,看着眼前一片茂密的小竹林,她眼前一亮。
差点将这个地方忘记了。
这片竹林虽小,但绿竹种的密集,原先也是包裹着一片小池塘的,如今也被填上了,成了一块空地。
且因为竹子的遮挡,鲜少有人会来这个地方。
宋仪找好了地方,便去了迎春宫,拿了一堆蜡烛,用帕子包裹起来,一路鬼鬼祟祟地回到这块小地方,暂且将这一堆东西藏在了竹子根部。
随后,她捡起一块尖石,在湿润的土地上画了几条线,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
老头不喜欢被人打扰,忽然瞪大了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宋仪。
宋仪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他再次蹲下身子,继续一刀一刀地调整地上陶土的形状。
宋仪一想起,太后明确说了,在面皮做完之前,她的命是要留着的。
也许是因为等她死后,做不出自然的表情,睁不开眼睛,会影响面皮的制作......
总而言之,这个老头再恐怖,他也不敢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想到这一点,宋仪又喋喋不休了起来。
“我不会跑的,我也跑不了,这桌子实在太硬了,咯人,我坐起来就好。”
他不喜被人打扰。
奈何宋仪一直在喋喋不休。
哪怕他把手中小巧的弯刀举起来恐吓她,她依旧在说话。
逼不得已,老头也不敢耽误太久的时间,将绳子解开了。
宋仪艰难地坐了起来。
她的手和脚因为长时间的捆绑,整个都充血发紫了。
现在,唯一能隔断绳子的,便是这老头手里的刀。
只是她拿不到,而且门外还有许多太监守着,就算真的隔断了,她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宋仪不由得再次感到绝望,脸色都灰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不知从哪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不断开关门的声音。
宋仪猛然转过头看向门外。
是...江澜夜吗?
门外的太监面面相觑,有一人快步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不好了,陛下带着侍卫来搜房间了,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个太监小声说:“慌什么!我们这个房间不在明处,陛下不一定能找到。”
“外面搜的差不多了,找不到人的话,他自然就走了。”
宋仪一听,连忙大声喊:“陛下——”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几人,连忙冲进来,用一团白布将她的嘴巴死死塞住。
“唔唔!唔!”
太监对老头说:“你先做出她的眉眼。”
江澜夜来了,来救她了。
但是方才听两个太监说的话,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应当很隐蔽,或许...就像江澜夜的书房一样,是有什么机关的!
所以,哪怕江澜夜带人来搜了,只怕依旧找不到她。
她必须要自己逃出去!
宋仪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她的面纱就在桌上,一会只要抢到了老头手上的刀,她就可以戴着面纱逃走了。
于是,她装作累了的样子,默默调整了姿势,手微微举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老头的动作。
就在下一刻,他再次拿着弯刀贴近宋仪的眉眼时,宋仪忽然猛地抬手,将弯刀抢了过来!
他太专注了,以至于并没有用力攥住刀柄。
老头脸色突变,连忙道:“快!她抢了刀!”
宋仪迅速地割断了手腕的绳索,刚要将脚上的绳索割断时,几个太监冲了进来。
宋仪立马举起刀对着他们,冷笑道:“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冲过来,我一定毫不留情地捅穿你们的心窝。”
这几个太监赤手空拳,一时间谁都不敢贸然接近。
突然,门外的嘈杂声再次响起,且离得非常近!
正当这几个太监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时,宋仪迅速割断了脚腕的绳子,顺手抄起桌上的面纱,囫囵挂在脸上,直接跳了下去。
“不许走!”
几个太监堵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她。
老头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躲在角落,不敢动弹。
宋仪浑身发软,但要从这里逃出去的信念苦苦支撑着她,她死死攥着刀柄,将嘴巴里的白布拿出来。
“让开!”
她直接对着一个太监捅了过去。
他受了惊吓,下意识地躲开了刀刃。
有了破口,宋仪立即冲了出去。
“快追!”
她提起裙摆,狼狈地跑过这一段长廊,却绝望地发现,前面没有路了。
出口到底在哪...
她回忆起方才外面传出动静时,几个太监下意识扭头看向的地方。
是墙上的字画挡住了出口!
宋仪灵机一动,立马将字画掀开,低头弯腰钻了出去!
此时,屋内。
侍卫来来回回地搜寻,江澜夜站在房间中央,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曹公公也是一愣,随后问:“陛下,您有没有听到什么人喊叫的声音?”
“听到了。”
他的视线落在那幅宽大的壁画上,想到了什么,刚要迈步走过去。
突然,壁画破裂,宋仪狼狈又踉跄地跑了出来。
“江澜夜,救命——”
这一声救命是扯着嗓子喊的,她从来没有跑的这样快过,心跳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一样。
她四肢酸软,这么跑了一通,又被绑了一天一夜,彻底没了力气。
她双脚发软,整个人就这么扑了出去,本以为下一刻就要摔在地上——
“啊!”
江澜夜大步冲上前,稳稳捞住了她。
两人的躯体重重相撞。
他将宋仪接了个满怀。
比疼痛先传来的,是熟悉的气味,是江澜夜身上的气味。
宋仪浑身都软了,本以为江澜夜也捞不住她。
没想到下一刻,他突然紧紧抱住了宋仪。
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一样,抱的特别用力。
“陛下......”
她笑了出来。
死里逃生,她。
不必江澜夜再说什么,侍卫立马冲了进去,将方才准备抓宋仪的太监尽数押了出来。
江澜夜一直在紧紧抱着她。
他的双手还在发抖。
宋仪笑完后,觉得难受,又伸手拍了拍江澜夜。
“喘不过气了......”
江澜夜一顿,这才将她放开。
没想到这一放,宋仪浑身都虚脱了,险些再次摔倒。
江澜夜将她抱了起来。
此时,门外。
太后匆匆赶来,刚好看见这一幕。
她眼前一黑,事到如今还不忘演戏。
“宋采女怎么会在这里!”
宋仪看着她,声音沙哑。
“太后不是最清楚吗?今日若不是陛下来了,只怕我就要被勒死了。”
太后说不出话来。
江澜夜冷冷地看着太后。
他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太后张了张嘴,苍白地辩解:“陛下,你听哀家说。”
“朕什么都不想听。”
他甚至都不以儿臣自称了。
他抱稳了宋仪,快步离去。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诧异。
宋仪竟然真的没有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宋仪哽了一瞬。
“你休想!”
江澜夜见她转身就要走,忽然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
宋仪也习惯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立即抬手挡在两人之间,瞪着他问:“你又要做什么?”
江澜夜低声道:“夏日将近,天气越来越炎热,不妨和朕一起去。”
宋仪愕然,随后双眸倏然一亮。
自从她穿进这个世界后,便一直待在这个皇宫里,从未出去过,更没有见过皇宫之外的风景。
“果真?”
她笑意直达眼底,江澜夜挑眉,低声问:“就这么想出去?”
宋仪立即道:“当然了,整天被你这个衣冠禽兽困在身边,我早就已经......”
江澜夜沉沉地看着她。
宋仪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反倒是质疑起了他。
“既然可以去,为何三年前你不肯带我过去?”
江澜夜睨了她一眼,不打算跟她计较。
“因为三年前,你出现在朕面前时,是冬天,你在朕身边待了一整个冬天、春天,在夏天即将来临之时,你就不见了。”
宋仪眨眨眼,回想起自己回到现代后过得风生水起的那三年,有些心虚,连忙岔开了话题。
“好吧,时间过去太久,我忘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行宫?”
“三日后就出发。”
既然要专程去,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人去,全后宫的人只要没什么过错的,都是要带着身边的宫人一同前去。
宋仪有些向往,听他说了这些后,更不肯乖乖睡觉了。
她随意躺在龙榻上,将被子叠的很乱,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去了行宫之后,你是不是不必再上朝了。”
江澜夜淡声道:“是,但还需面见大臣。”
说罢,他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呵笑一声,故意说:
“到了行宫之后,朕从早到晚,都会在你的身边,你睁眼看见的人是朕,闭眼之前看到的人也是朕,如何?”
宋仪:......
她不肯回答,将被子扯过盖在身上,背对着江澜夜睡下了。
三日后。
许多马车停留在皇宫内,众人带着行囊,纷纷上了马车。
停留在金銮殿门外的马车自然是最好的,里面空间宽阔,一众侍卫神情肃穆地站在马车旁,等待帝王出来。
此时,殿内。
宋仪着急忙慌地随意挽了头发,只是簪子插的歪歪斜斜。
江澜夜素日的龙袍不是金色、玄色便是暗红色,今日破天荒地穿了身淡蓝色,衬得他整个人都明亮了些许。
他刚刚将玉佩悬挂至腰间,随后走到宋仪身后,仔细从她的妆奁里挑了支簪子,轻声道:“别动。”
宋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乖乖地任由他将发簪插入乌发之中,位置刚刚好,且十分衬她。
“你还会给女子簪发?”
江澜夜动作一顿,手掌忽然落在她的后脖颈处,轻轻摩挲着。
被他触过的地方,不免战栗。
察觉到他心情不悦,宋仪识趣地没有说话。
江澜夜垂眸,让自己的指尖轻轻游走在她白皙的肌肤间,像是在随意把玩一样,观察着她的反应。
“因为,朕之前经常给你簪发。”
“你又忘记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就是格外的危险。
宋仪连忙转头,道:“没有,我刚就是随口一说的而已。”
她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道:“快走吧。”
她走在江澜夜前面,江澜夜忽然道:“手,给朕。”
宋仪反应过来,知道江澜夜不许自己离他太远,当即把手递了过来。
马车旁站着的侍卫,有许多人都只是听说过江澜夜身边有一位云贵妃,但却从未见过她的容颜。
听到殿内隐隐传出来的声音,几人挺直了腰板,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他们那位素日冷冰冰的帝王,正被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人乖乖牵着手,粉裙摇摆之间,她忍不住开口催促:
“江澜夜你快一点啊。”
声音格外的娇,竟然还敢直呼帝王名讳。
江澜夜的眼神始终只落在她身上,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马车前。
宋仪一凑近,几人这才看清她的容颜。
当真是...惊为天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属于春天的明媚,和冷冰冰的江澜夜站在一起,莫名格外般配。
似乎突然理解为何陛下会只愿意宠爱云贵妃一人了。
宋仪先一步钻进了马车里,看着马车里摆放着金丝软枕,有些高兴。
江澜夜坐下后,沉声道:“走吧。”
天子出行,马车外的侍卫众多,队伍浩浩荡荡,马车格外平稳,一路很快就出了皇宫。
宋仪不停地试图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不知不觉间,她牵着江澜夜的手也松开了。
正当她好奇地张望之时,江澜夜忽然将她拽了回来,不悦地问:“你在看什么?”
宋仪解释道:“我不知道皇宫外的景色如何,所以就想看看。”
江澜夜低头就要吻上去。
宋仪见状,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又要这样,江澜夜,你下次能不能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江澜夜眼眸幽深,沉沉地看着她。
“你人都是朕的,为何还要问你的意见。”
宋仪偏过头去。
江澜夜见状,直接掐着她的下巴,强行掰了回来。
“看着朕。”
宋仪试图挣扎,又被他牢牢抓住手腕。
“不许再看外面,从现在起,你的注意力只能放在朕身上。”
宋仪挣扎了两下,不仅没有挣脱开,反倒是手腕被他攥的越来越痛。
她怒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她现在最烦的就是江澜夜对她时时刻刻的掌控。
说罢,她又试图将头转过去,故意看向窗外。
江澜夜直接将她拉扯起来,把她整个人都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朕不好看?那你也不能看别的地方。”
两人在马车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一路随行的侍卫和驭马的太监皆低下了头。
这...实在难以想象,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江澜夜。
宋仪虽生气,却也拿他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放我下去,我坐在你旁边。”
见她终于老实了,江澜夜这才放开她。
江澜夜正专心看着奏折,忽然被人惊扰,眉头紧蹙,只瞥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看奏折。
萧婕妤脸上的笑意僵住,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地砖冰凉,偏偏她还刻意穿的很少,没过片刻,膝盖就咯的发疼。
江澜夜权当没她这个人,格外认真地批阅奏折。
一直到他将剩余的几本奏折全部批阅完,这才终于抬起头,说:“起来。”
萧婕妤如蒙大赦,嘶嘶吸着凉气,站了起来。
膝盖那处的骨头仿佛都被冷气浸透了,失去了知觉。
江澜夜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萧婕妤坐下,含羞带怯地撩起眼皮,看了看江澜夜。
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距离江澜夜这么近过。
早就知道这位帝王生得俊美异常,如今再看,还是会忍不住心中有所悸动。
只是他的眼眸虽然好看,眼底的情绪却始终像寒冰一般,鼻梁和薄唇的线条完美,眼睛狭长,抬眸时尽显潋滟,格外邪肆。
“陛下......”
她低低唤了一声,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江澜夜看向她的眼神,为何那般直白?
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难不成是被她今夜的打扮迷到了?
那倒也不用如此炽热的眼神,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看着萧婕妤低下了头,江澜夜有些不满,道:“把头抬起来。”
萧婕妤连忙又抬头,直视着他。
她就这么僵着身子坐了足足半个时辰。
脖颈都酸了。
终于,萧婕妤受不了了,怯生生地开口:“陛下,让臣妾服侍您就寝吧?”
江澜夜皱眉。
“谁准许你说话了?”
她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这张脸,但也只是五分相似而已。
若是再听说话的声音,那就一点都不像了。
他最讨厌这些替身会做出一些,让他意识到眼前人是替身的行为。
萧婕妤一愣,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不知过了多久,江澜夜似乎是累了,轻轻合上眼皮,有些疲惫。
“你走吧。”
萧婕妤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她寥寥无几的几次侍寝中,每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坐在江澜夜的对面,让他好好盯上半宿,然后什么都不做,再独自一人回到闲月阁。
她站了起来,斗胆又问了一遍:“陛下,可否让臣妾服侍您......”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睁开了双眸,冷冷道:“滚。”
萧婕妤顿时大惊失色,道:“陛下恕罪!臣妾这就滚!”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澜夜喃喃道:“没意思。”
他的云贵妃,从不会做出这般低俗的讨好献媚的样子。
果然,再像的人,也始终都不是她。
江澜夜躺在榻上,回想起昨晚他竟一觉睡了一整夜,觉得不可思议。
说不定今晚也可以。
难道他做噩梦的习惯已经消失了?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后。
鲜血、冰冷的刀刃、刺耳的尖叫声,一片混乱。
一位身着华丽衣裙的女人,跪在地上,怀中紧紧护着一个男孩,而江澜夜,跌坐在一旁,看着手持金剑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将剑捅过她的心窝。
伴随着“噗呲”拔剑的声音,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男孩的哭喊、宫人混乱的脚步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江澜夜蜷缩着小小的身躯,捂着头,不敢看眼前的景象。
忽然,他被人碰了碰。
一抬头,方才的小男孩一改哭泣的可怜模样,狠狠瞪着他,厉声质问:“你为什么不保护母后!为什么!”
江澜夜猛然醒了过来。
他还没从方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浑身都是冷汗,瞳孔没有聚焦,只是愣愣地盯着被子。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过了多久,江澜夜回过神来,哑声唤了曹公公进去。
“陛下?您又做噩梦了吗?”
江澜夜闭上眼睛,疲惫地嗯了一声,说:“备热水。”
浑身都是冷汗,格外难受。
江澜夜经常容易半夜惊醒,随后便要沐浴,外面的宫女已经习惯了,有条不紊地为他备好了热水。
曹公公有些疑惑,问:“陛下,那您昨日为何没有做噩梦?”
江澜夜沉默半晌,哑声道:“凑巧吧。”
曹公公默然。
的确,也只是突然有一天没做噩梦而已,想来真的只是凑巧。
江澜夜沐浴过后,没了再歇息的心思,干脆将烛灯点燃,就这样处理了一宿的事情。
第二日,江澜夜下朝回来后,总算想起了什么,问:“那个采女,身子好了吗?”
曹公公当即道:“陛下关心她,奴才这就差人去问。”
江澜夜道:“若是好了,今夜就让她过来。”
“......是。”
宋仪躺了整整一天,期间只喝了两碗清粥,硬生生将自己捂出了汗,总算不再头晕目眩了。
她一整日都没有见到另一个宫女秋蝉,反倒是惜春始终守在屋子里陪她,为她端茶倒水。
宋仪明白秋蝉的心思。
她并不想计较这些,毕竟自己为的可不是什么宫斗。
天将黑时,江澜夜身边的奴才来了。
“宋采女,陛下今夜找您侍寝,您准备着吧。”
宋仪浑身哆嗦了一下。
惜春眼前一亮,有些高兴:“太好了采女,陛下果真还是关心您的。”
她嘴角微微抽搐。
江澜夜要是真关心她,就不该召她去冷冰冰的金銮殿!
她的病才刚好啊!
“惜春,你先出去吧,我准备准备。”
惜春没有多想,顺带将门关上了。
宋仪仔细洗干净脸,坐在铜镜面前,认真看着镜中的自己。
哪怕过去了三年,她还是如往昔十七八岁时的模样,肌肤嫩白如瓷,眉眼似画,哪怕不施粉黛,也格外娇媚动人,尤其是一双眼眸,清澈明亮,若是笑起来,还隐隐透露出当年的几分狡黠与灵动。
她挑挑选选胭脂,对着镜子更加仔细认真地画了个烧伤后留下的大片疤痕,格外满意地戴好了面纱。
万一江澜夜又发疯想扯掉她的面纱,好歹她还能凭靠这疤痕伪装过去。
只是...还不知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形。
入夜,金銮殿。
宋仪下了春恩车,身着得体素净的裙子,缓缓踏入殿内。
宋仪洗净了手,回了金銮殿。
江澜夜刚去上朝没多久,回来还有一会的功夫,宋仪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看到苏美人正站在香炉面前,刚要有所动作,听见了宋仪的脚步声后,吓得收回了手,猛然转身。
宋仪奇怪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浑身便僵住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苏美人毫无察觉,仍在警惕地瞪着宋仪。
宋仪动了动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似乎知道为何苏美人的这张脸与她一模一样了。
她的脸与脖颈的连接处,很明显地翘起了一块奇怪的东西,且颜色与脖颈的颜色不同。
苏美人好像戴了面皮。
苏美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手,将脖颈处翘起来的东西快速按了回去。
宋仪挪开视线。
苏美人面色阴沉,直勾勾地看着她问:“你方才都看见什么了?”
她的眼神像是要直接把宋仪杀了一样可怕。
宋仪含糊其辞:“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惊讶姐姐为何会站在这香炉面前。”
方才苏美人将药末塞回了衣袖,闻言低声道:“我只是随意看看罢了。”
说罢,她快步走了出去。
与宋仪擦肩而过的瞬间,宋仪抬眸,瞥了一眼她脖颈处那道极其明显的分界。
她走后,宋仪双膝发软,险些没有站稳。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面皮...而且能做得这么逼真,戴好之后,便一点都看不出来。
做出这个面皮的人是谁...
永福宫内。
苏美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去,看见了太后,当即道:“太后,不好了,嫔妾方才进金銮殿,没有注意,发现这面皮今日没有戴好,嫔妾看宋采女的眼神,她似乎是发现了......”
“什么?!”
太后当即不悦地瞪着她,厉声道:“这东西本就难得,哀家好不容易托人做了一个这么逼真的面皮给了你,你实在让哀家失望。”
苏美人当即跪在地上哭诉:“太后,嫔妾不是有意的啊,现在该怎么办,宋采女她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太后不悦道:“哀家原先想的是,将陛下的关注转移到你身上,这样那个宋采女自然就该失宠,如此不知礼数的人本就不该留在陛下身边。”
“可是如今,眼看着事情要被你搞砸了,哪怕哀家一开始不愿与陛下反目成仇,现如今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她声音冰冷,幽幽道:“宋采女这个人不能留,不妨直接把她杀了,省得她一直留在后宫里,哀家看了也心烦。”
太后又回想起了那一日在永福宫,她不过是罚宋仪跪了半个时辰,她便装模作样地不肯再跪,甚至还出言顶撞自己。
江澜夜明知道她大不敬,还敢护着她。
太后的威严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挑衅,如今看着宋仪日日痴缠在江澜夜身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苏美人一惊,“杀了?要怎么杀?”
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夜长梦多,不妨今晚就动手,今夜你过去分散陛下的注意,倘若她真的把你戴面皮的事情告诉了陛下,你也该机灵点,哀家就不信他们谁会亲自上手扒你的脸。”
“......是。”
今日,江澜夜下了早朝后,便一直在召见大臣,压根没有空回到金銮殿批阅奏折。
宋仪胡思乱想了半日,脑海中都是当时苏美人脖颈处的怪异之处。
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江澜夜。
自己马上就要走了,原先以为,如果苏美人真的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也许苏美人留在皇宫里,对江澜夜来说是个慰藉。
她回想起江澜夜刚见到苏美人的那副表情,愈发犹豫了起来。
苏美人为他织了一个美梦,而自己发现了这个美梦是虚假的,到底要不要戳破......
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江澜夜,奈何自从江澜夜说过这两日政事繁忙后,宋仪愣是找不到和他说话的机会。
终于,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江澜夜回来了。
宋仪连忙迎上去。
“陛下,您辛苦了。”
江澜夜睨了她一眼,立马就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问:“说,什么事。”
“嫔妾今日见到了苏美人,忽然发现,她......”
“太后驾到——”
这个时候,太后偏偏过来了。
宋仪的话被打断,她拉着江澜夜的胳膊,还想继续说:“苏美人的脸是假的......”
“陛下。”
太后的声音响起。
江澜夜听到了宋仪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看见太后来了,微微颔首:“母后。”
苏美人紧随其后。
她的面皮戴的精致完美,压根看不出是假的样子。
江澜夜眯眼看了一下,随后用眼神询问宋仪方才那是何意。
毕竟,他还没有亲眼见过苏美人露馅的模样。
宋仪看着太后那张威严的脸,犹豫了一瞬。
也许等她离开之后,这个世界压根就不存在了。
这些人都只是纸片人罢了,因为她穿到了这个世界,所以过去的三年时间仿佛都是存在的。
但这一切都是为她一人构建的虚假世界而已。
她现在最该在意的,是还有两天自己就可以逃离这个世界了。
至于苏美人她的脸是真是假,和自己无关。
太后瞥了宋仪一眼,沉声道:“哀家有话和陛下说,你先出去。”
宋仪本来也不想见到太后,见江澜夜也默认了,随后走了出去。
天快黑了,她准备回去沐浴,顺便再检查一番那竹林里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看见宋仪乖巧地走了,苏美人垂下眼皮,眸中寒光乍现。
江澜夜今日格外疲惫,并不想和太后多说什么,直接问:“母后又有何事?”
......
此时。
宋仪走到迎春宫外,刚要推开门,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一阵轻飘的风。
“谁?”
她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她连忙将门推开,脚步刚刚抬起来,看清门内的人后,瞳孔瞬间缩紧。
两个侍卫忽然上前,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惜......春......”
她的呼喊声没有响起,昏迷之前,隐约看到惜春等宫女已经倒在了院子里。
两个宫女忽然快步上前,走到宋仪面前,道:“得罪了。”
说罢,没等宋仪开口,两人挤开了惜春,一左一右,强行拉着宋仪往前走。
宋仪闷不吭声,被迫走得很快,到了太后面前,痛到屏息。
她看向太后,三年不见,太后显然更加苍老了,白发也多了许多,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犀利。
太后说话时,习惯轻抬起下巴,看着格外盛气凌人。
太后沉声道:“跪下。”
宋仪紧紧蹙着眉,还没从方才的痛意中缓和过来。
惜春急道:“太后,采女她膝上有伤,太医才为其换药包扎,现在实在跪不了。”
“哀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突然呵斥惜春。
惜春被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宋仪。
宋仪拉扯着她,让惜春站在自己身后。
她道:“恕嫔妾礼数不周,今日实在无法下跪。”
太后眯着眼,幽幽道:“看来,你是不了解哀家的性子,哀家让你跪,你就得跪。”
话音刚落,两个宫女上前一步。
宋仪见状,直接自己跪了下去。
膝盖屈起的那一刻,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能感受到鲜血再次流了出来,只是好在有白布包裹着,她忍着疼,伤口接触着坚硬的地砖,唇色发白。
太后哼笑一声,说:“庄昭仪她被陛下降位,是因为你吧。”
宋仪冷声道:“陛下的决策,岂是嫔妾能干扰的?”
宋仪忽然明白了过来,庄昭仪是太后硬塞到江澜夜身边的,所以她谁都不像,所以她位分很高,但江澜夜从未召幸过她。
也难怪,太后会生气。
太后显然不信她的话,说:“虽然蒙着面纱,也不耽误你蓄意勾引陛下。”
她悠悠道:“从前那个云贵妃,哀家是管不了,也懒得管,可你身为一个小小采女,不老实本分地服侍好陛下就算了,还要在他耳边吹耳旁风,庄昭仪降位,你可满意啊?”
她的语调下压,听着压迫感十足。
宋仪低声道:“一切都是太后误会。”
太后显然不想听她解释,不耐地挥手,说:“哀家乏了,不想管你们,今日,你就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惜春一听,急道:“太后,采女她的伤不宜久跪啊!两个时辰,只怕......”
“掌嘴!”
一旁的宫女立马伸手抓着惜春的肩膀,将她扳了过去,胳膊高高抬起——
惜春闭上眼睛,巴掌却迟迟未落。
她害怕地睁开眼睛,发现宋仪正抬手稳稳扼住宫女的手腕,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你敢?”
对上她的眼神,宫女一时愣住了。
那一瞬,宋仪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采女的怯懦,反倒充满张扬,仿佛她不是一个小小的采女,即便跪着,她的身份也足够睥睨一切。
太后被她气的心口疼,当即道:“两人都去跪着!还反了不成!”
惜春强忍着泪水,把宋仪搀扶起来,低声道:“采女,慢些。”
宋仪嘶嘶吸着冷气,缓慢地跪下。
太阳彻底升起,这种时候虽算不得炎热,但被阳光直直地晒着,依旧难捱。
她咬牙,知道自己这些时日离江澜夜太近了些,近到旁人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偏偏她只是个位分极低的采女,人人可欺,太后的命令,她也不得不听。
......
紫宸殿外。
江澜夜身着朝服,大步走了回来,宫女见了他,欲言又止。
不过他显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表情,直接将门推开。
他第一时间看向龙榻。
本以为宋仪会听他的话,将龙榻整理好,可现在上面还是一团乱。
江澜夜脸色黑了一瞬,四处寻找宋仪的身影。
整个紫宸殿都空荡荡的,她并不在这里。
江澜夜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转身走了出去,问门外的宫女:“她人呢?”
宫女快速道:“一个时辰前,太后身边的宫女把采女带走了。”
话音刚落,江澜夜径直朝着永福宫走去。
宫女一愣。
陛下似乎连朝服都没换。
曹公公哎呦一声,问:“当时怎么回事?”
宫女叹息道:“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忽然来了,催着采女去永福宫,采女肯定不能不从啊。”
曹公公无奈,一抬头看江澜夜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着追上。
永福宫内。
宋仪跪了许久,只觉得膝盖痛到难以呼吸,她的脸颊也被阳光晒得滚烫,火辣辣的直冒火。
太后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也不看她。
宋仪咬牙,只觉得这样的委屈无论如何都是不想受的,忽然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惜春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家采女敢直接违抗太后的命令。
“采女,你......”
宋仪就这样站在院子里,直视着太后。
太后还没发现她站了起来,还是身旁的宫女忽然惊愕道:“太后,您快瞧!”
太后锐利的视线看过去,当即被气到说不出话来,指着她愣了半天。
“宋采女,你这是何意!你敢违抗哀家的命令!”
宋仪冷声道:“回太后的话,嫔妾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方才也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就算太后心里对嫔妾有再大的气,此时也该消了吧?”
太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放肆!”
她勃然大怒,当即示意几人上前抓住她,要将她强行按在地上。
宋仪知道,最起码自己现在对江澜夜来说是有用的,且江澜夜和太后关系一向不和,她现在就算真的顶撞了太后,江澜夜要是知道了,想来也不会站在太后那边。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着时间,让江澜夜发现她不见了。
再跪下去,她这膝盖真的要废了!
几个宫女迅速冲上来,宋仪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时间几人竟无法将她制住。
太后气得脸都涨红了,说话时手都在抖:“实在太无法无天了,陛下身边怎能容忍有这种不知礼数的女人在!”
宋仪被几个宫女毛躁的动作钳制的胳膊疼,小脸拧成一团。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永福宫的大门忽然被快速打开。
“陛下!陛下您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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