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公司「优化」了，也可以说是裁员。
这都不要紧，反正钱给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但我没想到，刚告别了公司，就在网络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此次抄袭事件是由于我司员工吕某布工作态度不严谨导致，该员工已被辞退。」
What？
「优化」，也有的公司叫「毕业」。
还有更恶心的说法，叫「向社会输送人才」。
说到底，就是裁员。
伤心？
不不不，我早就想拿赔偿金走人了！
一大早，我那个傻叉上司喊我进办公室。
「你被优化了。」
我们这家以短视频业务为主的 MCN 公司从业务上大体上可以分为真人出镜的实拍类账号和动画类账号两大板块，我的傻叉上司李伟琦负责其中两个动画账号。
两个板块从去年开始就经历了好几拨裁员。
从克扣绩效和奖金，到各部门自负盈亏，再到裁员、降本增效。
总之，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我对你很失望。」小 W 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就开始 PUA 了？
哦对了，小 W 是我们在背地里给他起的「尊称」。
他平时的发言也总是这样爹味十足。
有的人会舔他臭脚。不舔？你以为之前那些被裁的人为什么被裁呢。
没办法，谁叫他是老板的「亲儿子」呢？
作为一个究极混子，小 W 深得公司二老板的信任，以至于大家都在怀疑他要不就是替二老板挡过子弹，要不就是二老板隐秘的同性爱人。
我把心思从疯狂吐槽中拉了回来。
「老大，你指的是？」我不解地问。
过完年回来的这几个月里，我没出过什么错。
「最近账号的数据不太理想。」他瘪嘴说道。
他的表情里流露着：我十分不满意。
你不满意个鬼？
作为短视频的编剧，我背负的 KPI 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账号的涨粉，二是账号的播放量和评论、点赞、转发这类核心数据。
裁员之后，我写的剧本和脚本还是按照以前的标准来，可负责制作的后期同事人少了，制作达不到我的剧本想要的质量。
这能赖在我头上吗？
没裁人之前每周做三条视频，可裁完人产能下降了还是每周做三条，每个人的工作都变相增加了。
这种时候视频质量下降点，播放量差一点，不是很正常？
怪我？不是你们先把人裁了的嘛？
「老大，虽然这阵子的数据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也还是在我们的平均水平之上啊。」
「这个月的爆款没达标吧。」他继续挑刺。
单条视频在一个平台上突破百万的播放量，是小 W 对爆款的定义。
KPI 里的指标是，每周至少一条爆款视频。
最近这几个月确实没达标，但我们 KPI 里定下的衡量指标不只这一个。
「老大，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平均播放量、点赞评论转发这些数据都还是不错的。」
裁我可以，拿钱走人可以。
恶心人？不行。
特么的，活该你秃顶地中海！
「就干到这周五吧。」
说着，他那只有一米六五的矮小身材瘫回他那把两万块的人体力学椅，一副懒得再跟我争辩的样子。
我还以为这个逼人会讲点什么场面话缓解一下此刻的尴尬氛围。
「行，」我点点头，「那赔偿的事——」
「这个晚点 HR 会跟你聊。」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出于职业道德的操守，我说道：
「我现在手头上的工作……」
「交接给昊昊吧。」
我有个智囊团，叫「共同富裕」。
微信群同名，成员是同部门玩得好的几个同事。
一回到工位我就把这个喜讯告诉群里的宝子们。
「不对，有诈！昨天我们小群里还在说这事。」
林子说道，他负责三维制作，跟男宝同样的岗位。
男宝是我们对周昊昊的「爱称」。
（没有侮辱任何人的意思）
这么说吧，如果说小 W 是二老板的「亲儿子」，那男宝就是小 W 的「亲儿子」。
男宝是这个部门最早入职的员工之一，从毕业出来就跟着小 W 混，属于嫡系中的嫡系。
因为工种的不同，工作中各有各的对接群。
他们制作有制作的对接群，工位跟我们前期编剧也是隔开的。
两个群里都有小 W，小 W 把制作群里的兄弟们都当自己人，工作之余还经常分享一些神秘的黄色小链接。
殊不知，他们群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林子这个「内鬼」一五一十地给「泄露」了。
而林子之所以「叛逃」出制作群，是因为他跟我一样苦男宝久矣。
仗着自己被上司喜欢，男宝整天迟到早退，还时不时让林子分摊本该由他完成的工作，让林子给他擦屁股。
向小 W 投诉只换来一句：「一个部门的别计较这么多，大家要互帮互助。」
然后男宝的绩效和奖金还拿得比林子多，换谁谁不恨？
「小布你可能是替死鬼。」林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