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他死之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云深拿出一封信来，这封信上，还有一丝血迹。
他没说话，想必是梁云帆留下来的。
苏悠然接过信件后，缓缓打开首先看到的，是一份和离书。
和离书还是她原来写的后来交给柳如烟的那份，只是署名处，多了梁云帆的落笔以及手印。
然后是一封他写给她的信。
开头，便是喊她悠然，而不是阿离。
他是把她的话记在心里的，她不想做莫离，就让她做苏悠然。
悠然：对不起。
千言万语，我都只有一句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竟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才好。
我很想说，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也更想挽留你。
可事到如今，说爱你，已经变得那么可笑，挽留你，也只是痴心妄想。
你走以后，我发过疯，恨自己的不受诱惑。
我到处找你，但一个一个的都不是你，我失望过，也痛恨过你如此绝情。
但都是我给自己的借口罢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写的休书我带走了，与骨灰一起带走。
因为我要生生世世记得，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你的离开。
也想借此告诫自己，往后都不要再去找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
再见，悠然。
梁云帆绝笔。
很长的一封信，苏悠然居然也全都看完了，一字不落。
能感受到他的后悔，也感受得到他的赴死决心。
其实她早就原谅他了，所以后来才会那么平静的面对他，在他面前，也能安然自若。
就是爱没了，他们不可能回到从前。
“五日的不眠不休，最后却是静脉爆体而亡……”每每想到梁云帆最后的模样，苏云深都觉得十分自责。
如果他能够坚决一点，坚决的阻拦他，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当时战况危机，急需要他下场坐镇，否则刚收回的失地，又会落入敌军之手。
由梁云帆出面，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军营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事实上，那样的战况下，梁云帆不亲自坐镇，在后方指挥，也能找到突破口。
只是那样耗费的时间会更长，牺牲的士兵会更多。
所以梁云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他毫无犹豫的吃下回转丹的那一刻，竟是笑了。
是一种明知结局的洒脱，也是对这个世间最后的留恋。
坦然赴死的模样，苏云深忽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或许从出征开始，就是打算死在这里。
在他心里，既然得不到妹妹的原谅重归就好，那么战场，就是他的归属。
他跟苏云深说过，他死后要将尸首烧了，不必运回京都，而是撒在边疆，那样他还会守护这里。
苏云深不明白，既然那么深爱，为何做错事？
折磨自己，也折磨妹妹。
火葬撒灰是梁云帆的遗愿，所以这次凯旋，并没有带回梁云帆的尸首。
就算没有尸首，依着他这样的身份，举国上下为其哀悼。
圣上也给予了将军府上上下下一个巨大的葬礼，一切规格皆以国礼葬之。
为国为民而死，是大家眼里的英雄，享受得了这种规格。
葬礼之隆重，大到家家户户都去吊唁这位英雄。
他们手拿鲜花，或带上好酒，只为了送将军最后一程。
送葬的队伍，占满了整条街。
就连苏悠然这比较偏僻的客栈外，也全都是送葬哭丧的人。
“掌柜的，你不去送送将军吗？”
“我不去了，准你告假一日，去吧。”
店小二分明是自己想去，却要来问她。
他带着些许高兴，立即换上了白衣，去送这位英雄。
随着队伍渐行渐远，整条街上居然一个人也没了。
静的只能听到风沙沙的声音，还有她的心跳声。
从来没有觉得世上还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之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如今都去送梁云帆了。
苏悠然愣愣的站着，望着那群人行进的方向。
她想要记得一些跟梁云帆记忆，却发现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试图努力回忆，还是什么也没有。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记忆，已经渐渐消失。
只记得，她跟他的初遇，也在这样一个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