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因为我也经常爬墙,快点拿着不然凉了。”李长河笑了笑。何芊脸色微红,犹豫再三哼了一声,还是接过李长河递来的肉串,小口吃起来。她是真饿了。“喝酒还是喝茶?”“酒!”她越吃越香,估计也是饿坏了,头也不回答应。李长河给她倒酒,然后道:“其实我也明白,想让你打消报复我的念头是不可能的,毕竟之前的事对你来说确实太过分了。”“哼,你知道就好!”何芊小口吃着烤串。“不过按你现在的办法是不行的,听雨楼中有那么多文士名人你自己也看到了吧,要是拿听雨楼闹事,岂不是会得罪很多人。”李长河把手中酒杯递给她,小姑娘喝了一口。“那又如何,你想威胁我?”何芊不愧名门之后,很多话外之音都听得出。李长河把烤好的肉串接着递给她,小姑娘虽然要强,但脸皮还是薄,吃完也不好...
主角:李坏何芊 更新:2025-04-20 0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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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纨绔世子爷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因为我也经常爬墙,快点拿着不然凉了。”李长河笑了笑。何芊脸色微红,犹豫再三哼了一声,还是接过李长河递来的肉串,小口吃起来。她是真饿了。“喝酒还是喝茶?”“酒!”她越吃越香,估计也是饿坏了,头也不回答应。李长河给她倒酒,然后道:“其实我也明白,想让你打消报复我的念头是不可能的,毕竟之前的事对你来说确实太过分了。”“哼,你知道就好!”何芊小口吃着烤串。“不过按你现在的办法是不行的,听雨楼中有那么多文士名人你自己也看到了吧,要是拿听雨楼闹事,岂不是会得罪很多人。”李长河把手中酒杯递给她,小姑娘喝了一口。“那又如何,你想威胁我?”何芊不愧名门之后,很多话外之音都听得出。李长河把烤好的肉串接着递给她,小姑娘虽然要强,但脸皮还是薄,吃完也不好...
这下是人都听出来是挖苦,这婚事可是京都才女心中永远的痛。
周围下人低头咬牙,却不敢漏半分不满,那可是太子之子啊。
奇怪的是,当事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红,躬身道:“这是小女子分内之事。”
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这下换李誉呆愣当场,本认为最伤人的讥讽反而没半点效果。
呵,强颜欢笑吗,只好一挥衣袖就此走了…
风波不过是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之后还来了许多人。
不过只有一个阿娇记得,那就是京都有名的才子谢临江,他上来就问世子李长河有没有来,从言语中看得出他是崇敬世子的。
在那之后,阿娇推辞了一些才子和闺中密友的同游邀请,静坐在亭中等候,可直到下午也没等到人。
会不会世子已经来了,只是他不想上来呢?
这样想着她叫来小惠,让她去门口查看名册。
不一会小惠就匆匆回来,果然世子真的来了!
只是没有登门拜礼而已。
我去找他…
阿娇刚有这样的念头,又想到梅园中这么多人,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一个男子,那也…太不合礼法。
阿娇轻咬下唇,双手揪着手帕左右危难之际,突然内堂来了婢女,说有人要见她,爷爷让她尽快过去。
阿娇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
“方才多谢皇孙为在下出头,我一定谨记恩德,日后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梅园一角,梅树下的冢励躬身对身前的男子道,一旁还站着丁毅,据闻是苏州第一才子。
“这样薄情寡义的荡妇,我帮你出气也是应该,我这人最爱管闲事。”
皇孙李誉大声道:“王怜珊人人都说她是京都才女,才学美貌双绝,我当初也信了,听你的话我才知道,世人都被她骗了!跟你有情在先还勾搭我堂弟,简直为人不耻!
虽然王越权势滔天,就连太子府都不敢顶撞,但我自有办法,绝不让她讨好!”
冢励听闻眼珠一转,连忙单膝跪下,一副感动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小人不过小小县令,无权无势,恰巧遇到皇孙替在下出头感激不尽。
王小姐与我毕竟也有情谊,不过我现在想开了,我们之间恐怕缘分未到,此时也只好祝愿她与世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吧。”
“不成!”李誉厉声道:“怎能如此!再说这等薄情寡义之人要是不让天下人知道还被蒙骗,怎么能正我大景风气!这事我管定了。”
“皇孙,此事还是算了吧…”冢励一脸悲痛似乎还要求情,嘴角却微微上扬。
“就这么说定了!”李誉不容反驳的打断他:“不仅是为你,还是为我堂弟不被贱人蒙骗!当初提及这婚约的时候,堂弟还高兴的找我喝酒,庆祝他能娶个大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贱人!这也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说!”
“丁毅,今晚你好好给我写诗写词,至少也进前三甲,台上长辈就会叫你上去说话,到时你就把这事说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你我作证,我倒要看那贱人怎么申辩!”
李誉拍手道:“这计策简直完美,你现在就开始想,晚上写好点别给我丢脸。”
安静的丁毅点头,眉头紧皱的看了一脸悲色的冢励一眼:“在下定会尽力而为。”
…
李长河挑了一个好位置,一块通体白色巨大山石,四周环绕几棵梅树,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远处还有清泉碧水。
这么好的地方之所以没人,是因为这块巨石陡峭,爬上去很费力,大家都是社会名流,怎么能爬高上低呢,有辱斯文。
不过李长河和何芊可不管就是了。
靠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巨石上,烤着冬日太阳,看梅花随风飘落,品梅园醇香美酒,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你别睡着了,还要给我讲故事呢!”何芊揪他耳朵道。
李长河自然不会忘了,悠悠然给她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故事说到一半,小姑娘突然感慨:“你明明能想出这么好听的故事,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呢。”
“学谁?”
“令狐冲啊,你看人家潇洒大度,胸中自有豪迈之气,哪像你,你跟他比唯一像的也就都是酒鬼。”何芊鄙视道。
“不像吗,我觉得我很像令狐冲啊,不然我像谁?”李长河好笑的问她。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会儿:“像田伯光,狡诈无耻,好色下流。”
“…”李长河无语。
故事还在继续,这个位置没人打扰,毕竟没谁会不顾形象爬上来。
何芊听得入迷,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快要下山,冬天的月亮已在黄昏悄然升起。
故事说到田伯光结局时,李长河没按照书中说法,而是说了央视电视剧的结局。
田伯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比起令狐冲他更像是“人”,而且有血有肉。
何芊听到这迈开脸道:“哼,这贼子…倒也是个好人。”
李长河看小姑娘眼角已湿,迈开脸是怕他见到吧:“你不是说我像田伯光吗,那我也是好人啊。”
他开玩笑道,想让小姑娘放松下心情。
“哼,你要是好人,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何芊毫不留情讽刺,随后又犹豫道:“不过今天你肯陪我也算半个好人吧…”
平时诗会,她应该孤零零的穿梭在下面那些热闹的人群中吧…
“看来明天有半个太阳要从西边升了。”李长河一本正经的望着天边道。
“噗嗤,胡说什么呢,接着说故事。”
“不行,再说下去我怕明天整个太阳都要从西边升了。”
“你,咯咯咯…瞎说什么呢大混蛋!”何芊又笑又气,忍不住推打他。
吴皇后放下手中奏折:“陛下非去不可吗,让冢道虞去不行吗?或者杨洪昭,上官哲……”
皇帝只是轻轻摇头,搂她的手又紧了一些:“杨洪昭我信不过,上官哲也不行,冢道虞是最好的,或许比朕还好,可他年纪大了,经不起周折奔波。”
皇后无奈的叹口气:“冢道虞年纪大,陛下就不大吗!”
此话一出皇帝板起了脸,表情变得阴郁起来,过了一会又缓和了,摇摇头:“朕正是年纪大了,再不奋力一搏,这江山怕是保不住啊!把江山基业交给后人,你说太子能守住吗?
太子虽不是你亲生,但也多听你教诲,他有多少本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皇后不说话了。
“他若是潇王我倒放心,我就安享天年,把江山社稷传给后人,可他不是!”
皇后也叹口气:“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只知道刀剑无眼,兵祸无情,我的亲生儿子已经死在战场上,我不想垂垂老矣之年丈夫也死在战场上……”
“我懂,但总有不得已要为之的时候。”皇上说着紧紧握住她的手。
“说道承社,我就想到长河了。”皇后道。
“顽劣小子,若是能及得承社百之一二就谢天谢地。”提及李长河,皇上显然不高兴了。
皇后一边看折子一边道:“再如何顽劣也是承社的独子啊,在这世上承社就只剩这么点血脉了。”
“天家无情,要怪就怪他生在天家。”
皇上面无表情的道:“怀薰切不可再爱宠他了,不然假以时日都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上次还差点把陈钰打死,若不是刚好辽人南下,我以此推脱不处理此事,他怕是小命难保了!”
皇后也无奈叹口气:“长河他六岁便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再如何恶劣也只是个可怜孩子啊。
若是当年承社不去镇边,不去平叛,有时间好好教他,想必也不会如此…”
听了这些,皇帝语气忍不住软下来。
“这样吧,王越跟我说过几日会办一个诗会,还附了名表,里面就有长河。朕给他个惊喜,到时你和我同去,就在那里见他一面吧……”
……
小雪过后,天更冷了。
李长河又开始跑步,此时他现在心率能控制在四十五左右,而且肺也适应了剧烈的呼吸。
他能够很容易找到呼吸的节奏,控制身体平衡,同时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力十足,越跑越畅快。
不一会他再次路过陈府,自从准许陈钰上听雨楼之后,老人态度就好了很多。
每天去早朝前都会等到李长河跑过来,然后作揖,也不说话,这才离去。
只是今早似乎有些不一样,李长河再次见到两个人,一男一女,在跟陈钰说什么,
根据身形轮廓,李长河确定这就是之前出现的那两人。
这似乎是第三次了吧,这么早出现在陈钰家门口,而且看老人家的态度似乎对两人很好。
怪异的是,说话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这黑灯瞎火还冷死人的大早上?还不进门?
李长河搞不懂,也不多想,直接绕了开去。
……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阿娇呆呆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劲力仿佛要透纸而过。
一开始她只被诗文折服,可几日看下来,就连这字也让人叹为观止。
转折起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俨然大家风范,这要多少年的习练才能如此。
每隔几日她就会随爷爷到此,严掌柜会将才子们的新作诗词交给爷爷品评。
若是以前,那些诗词是最吸引她的。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也不知从何时起,大概就是最近吧,她无心去看那些诗词了。
每次来望江楼,看看楼前交错的街道,心里总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呢?
“今日那小子想必又不来了,若是问起来,老夫十有八九能猜他要说天太冷懒得出门。”
德公好笑的道,一手抚须,一手拿着诗文品评。
阿娇不敢说话,总觉得越说越是心虚。
“再过五日梅园诗会就要开始了,本以为只是让你们年轻的才学之士互相切磋探讨,
没想到羽承安还有陈钰听闻此事,也说会过来,到时恐怕要我出场坐镇了。”
怡华园因梅出名,故而又叫梅园。
“那就有劳爷爷了,如此也好,才学之士展露胸脯就是希望能有人赏识,几位大人来了也好。”
阿娇道没什么意见,想要办诗会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诗文词赋,
可现在,特别是在听了世子那些话之后,她突然觉得或许那些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
希望那时世子也会去吧,可以他不羁的性格想必是不会去的…想到此处忍不住轻叹口气。
许久之后,噔噔的脚步声还有严掌柜着急的呼喊打断了寂静,一身武装的何芊冲上楼来,严展柜没能拦住。
她看着两人一愣,然后惊喜道:“王爷爷,阿娇姐,你们怎么也在这!李长河呢?”
“你来找世子的吗?”阿娇好奇的问。
何芊一愣,连忙摇头:“自然不是!我找他做什么,我恨死他了。”
阿娇笑着坐下,给她倒上温好的酒:“那你为何想到来此。”
“只是…这三楼搞得神神秘秘的,寻常人都不让上,我就偏偏想上来看看。”何芊接过酒杯解释道。
“你这丫头的性子,何昭怕是愁白了头。”德公忍不住好笑的摇头。
“王爷爷你别乱说,我去哪出门前可都跟爹说了的。”
何芊得意的反击,自从昨日之后,她都和父亲说好了,以后去哪先跟他说一声。
何昭也觉得奇怪,昨晚何芊回来之后,不但跟他道歉认错,还说以后都不去招惹李长河了。
他心生欣慰,也不再禁何芊的足,只叮嘱她去哪里之前先行禀告。
阿娇为何芊拍掉裙角的雪,“三楼狭小有限,容不下许多人,又有陆老先生高作,所以不让闲杂人等上来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为难世子了。”
小丫头眉头一挑:“阿娇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这是偏向那混蛋!”
“我只是就事论事,怎会偏向谁呢。”阿娇连忙道。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作。”
何芊说着站起来去看那高挂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不一会儿,她一动不动,仿佛着了魔。
“如何,何大小姐也折服了是吗?”阿娇笑道,以为何芊被诗的内容震惊了。
何芊依旧在看那诗,还喃喃自语着“好奇怪…真像”之类的话。
她蓦然发现,这首诗的字迹,跟在李长河屋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哦,没事,小女子一时走神,让世子见笑了…”说着慌慌忙忙斟满酒,然后双手奉上。
她浑然没发觉,今天给李长河斟酒无比主动,并且刚才听他说宁愿要秋儿和月儿却不要她的时候,心里竟没来由的难过起来。
李长河倒没在意,接过酒杯接着道:“这事情明显是王家人惹出来的,十有八九是他们答应一门朝廷大员的亲事,皇帝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又不想得罪太多人,就让我来顶了,真是郁闷啊……”
李长河说着闷闷不乐的喝了一杯,这皇帝真的是在实力坑孙子啊,恨不能把他往死里弄。
自古无情帝王家,一点都不假。
德公端起的酒杯凝在半空,嘴巴微张,一脸震惊的看着李长河,竟是有些失态。
王家是文人之首,冢家是将门,两家联婚自然会引来皇上的担忧。
这件事他想了好久,才揣摩出皇上的心思,没想到李长河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德公长叹口气:“唉,确实是王家蠢笨,你遭了无妄之灾。想过如何应对吗?”
“应对?你问这干嘛。”李长河不解的看着他。
“老夫只是…只是好奇罢了,呵呵。”
德公说着连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饰尴尬。
李长河倒不在意,在他的规划中这不是什么大事。
未婚妻确实不能要,否则会同时得罪两个大族。
“其实这事看起来复杂,但看透关键之后也容易。陛下说得虽是金口玉言,不过也只是口谕,不是中书起拟、陛下御画的圣旨诏书。
只要拖就完事了,我现在十六岁,还有四年才加冠,总能找到理由拖的。反正我是纨绔子弟,胡搅蛮缠也不奇怪。待到加冠后我肯定会分封京都之外,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若是陛下还记着呢?”安静温酒的阿娇突然插口道。
李长河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可能,他下这口谕估计也是权宜之策,为的不过是阻止相府与另外一家大族联姻。为的只是敲打敲打,让相府注意一下,不要结党,目的早就达到了,还记着做什么。”
“哦…”阿娇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
“噫…”德公惊讶的看着他:“你并不在朝堂,朝中消息也只能道听途说,为何这些事情能说得如此清楚,条理不乱,脉络清晰…”
李长河摆摆手道:“因为本世子是局外人,旁观者清,而且以我的德行,正常情况下,皇帝怎么会给我赐婚,还是京都才女?”
德公和阿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
黄昏,德公和她的孙女已经走了。
李长河又吩咐了严昆一番,交代一些细节,这才离开。
……
何府。
开元府尹何昭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年关将近,许多积压公文事务必须在年前处理完。
其中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秋收时辽人南下,关北节度使魏朝仁奉旨率关北军四万余众北上,结果败在辽人手中,
新州城等十二城被破,惨遭辽人屠戮,生灵涂炭,惨绝人寰。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根据当时前锋战报,辽人兵甲不足万。
陛下龙颜大怒,撤除魏朝仁关北节度使之职,押解进京。
朝中大臣也为如何处置魏朝仁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主张杀魏朝仁,有人主张不杀。
主张杀的人以参知政事羽承安为首,认为大景颜面扫地,于国于民都应该杀,以儆效尤。
主张不杀的以枢密使冢道虞老将军为首,认为关北是和辽人交兵的最前线,除了已经镇守十余年的魏朝仁没人能坐镇。
双方都想拉拢何昭,但他不站任何一边,很是头疼。
这时候,府里总管敲门进来。
“老爷,小姐还是不吃肯东西。”
何昭头更大了,怒拍桌子道:“不吃东西!她还想怎样!反了她!早就跟她说过不要去招惹李长河,前几日她偏偏私自跑去找那李长河,我不过将她禁足在家中,她还闹脾气了!”
何昭站起来往外走,要去训斥何芊一番。
总管又道:“老爷,还有一事,魏家姐弟来登门拜访了,在大堂等候。”
“魏家姐弟?”何昭皱眉,他分的轻轻重,立即去了大堂。
正堂坐着一年一女,男子二十岁左右,女子也差不过,身后站着仆从,还捧着许多礼盒。
远远的两人就起身行礼。
“小子魏兴平…”
“小女子魏雨白……”
“见过何大人。”
“不必多礼,请坐吧。”
何昭在主座坐下,端起香茶喝了一口:“我知道魏公子和魏小姐不远千里南下,又在京城四处奔波,是为令尊大人之事,孝心可嘉,你们能够找到本官府上,想必也是知道本官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中立。”
“何大人英明,一语中的,小子佩服。”魏兴平作揖,言语不畅,动作僵硬,显然有人教他说的。
何昭面无波动,接着说:“我为官数十年,自持问心无愧,从不结党,也不妄言。本官不通军事,不懂北疆时局,就不会为此事言辩半句,魏大人有理也好,无礼也罢,都与本官无干。”
听到这话魏家姐弟都慌了,魏兴平刚想站起来就被魏雨白伸手拦住,她行礼道:
“何大人高风亮节,令人佩服,可家父确实冤屈,当时北方辽人兵甲的确不足万数,可南下的军队不止辽人,虽然不知来历,可他们比辽人更加凶悍难挡,故而家父才惨败。
可战报到京都之后却变成只有辽人,且不满万数之众,必是有人从中作梗冤枉家父,请何大人明察啊!”
何昭皱眉:“信报乃是魏大人亲自拟写……”
魏雨白道:“确实家父亲自拟写,其中写明辽人前锋不满万,还有其它军队不得而知,后面半句却被人忽略了!”
何昭皱眉,起身来回踱步,踌躇不定,许久后才开口:“你说的本官都听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容本官思虑一二,就不多送二位了,礼物也一并带走吧。”
魏兴平还要说什么,被魏语白拦住,拉他作揖道:“多有打搅何大人,我们二人这就告退。”
“姐,你为何拦住我,那老家伙显然是在推脱。”
才出何府,魏兴平就大骂起来。
魏雨白叹了口气:“何大人算好的了,至少不知便不言,想想这几日我们拜会那些,有多少是不知而妄言的。我们走访数日,无一人肯为父亲说话,再这样下去恐怕……”
魏雨白皱眉:“明日把马也卖了吧,你我奔走习惯了,走点路不算什么,带来的东西快送完了,能凑一点是一点,上下打点不要省,多一分力父亲就多一分生机。”
魏兴平点头。
每个人上楼梯的方式都是不不同的,只要听音就能知人。
德公又慢又稳,阿娇脚步很轻而且也不快,月儿就是噔噔的,恨不能一秒迈十步,而何芊就很像月儿。
所以李坏听到急促噔噔声就知道何芊来了。
果然,小丫头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一转身却让李坏愣住了。
今日何芊一反往日做派,没有穿武装,而是一生漂亮的女儿家打扮,外面套着一件御寒的小棉袄,靓丽之中带了几分俏皮,
若不是手中提着宝剑,看起来还真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
“看什么看,流氓。”小丫头嘴巴不饶人,自顾自走过来。
看见桌边的魏雨白突然一愣,脸色顿时冷下来:“她是谁?你莫不是又重操旧业,到处沾花惹草。”
李坏送到嘴边的酒一下子喷出来:“什么重操旧业,你会不会用词啊…”
说得好像他是以沾花惹草为业的,不过仔细想想之前李长河的行径…姑且也算吧。
“这位是魏大人家的千金,叫魏雨白,和王府是世交…”
李坏只好一一将两个人介绍给对方认识,当听说何芊是何昭爱女时魏雨白确实惊讶了下。
之后李坏很直接的提出想让何芊帮忙的事情,以小丫头的性格倒是好说,她帮就是帮,不帮就是不帮,肯定是一句话的事情。
一桌丰盛的饭菜此时也送了上来,何芊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帮她?”
“他爹我和爹是世交好友。”
“好吧,那我帮你。”
何芊干脆的答应了:“不过你欠我个人情,以后若是我有事你也要帮我做。”
“好好好,我欠你人情。”李坏好笑的道。
“我不信你,你要立字据为证。”小丫头还是不放心。
李坏无奈,只好拿来纸笔真的给她写了字据,小姑娘这次高兴的答应下来。
李坏松了口气,只要后何芊的帮助,魏雨白定能随时见到何昭。
这样一来何昭这个外援算是争取到了。
其实关于救魏朝仁李坏不是盲目自信,他是仔细考量过的,可行至少有两点理由。
现在叫嚷着要让魏朝仁死的官员分两类,一类是真的想让让他死,至于理由各有不同,可以是仇恨,可以是看他不爽,可以是凑热闹落井下石。
而更多的应该是窥视魏朝仁的关北节度使的差遣,节度使啊,那可是地方手握实权的土皇帝,比京中很多一二品大员还要诱人!
所以他才会让魏雨白求何昭提出新立节度使,如此一来那一部分窥视节度使之职的人就不会再想着杀魏朝仁,
因为魏朝仁死不死已经无关紧要,他们要的是节度使这个差遣。
而且魏家经营关北多年,如果新节度使想要在关北站稳脚跟就要拉拢魏家,说不定还会有人调转枪头替魏朝仁说话。
然后就是皇帝要打仗了,这点只有德公和他知道,纸上谈兵是兵家大忌,此时有战争经验,会带兵的将军就显得格外重要,魏朝仁也是如此!
…
当天早朝只是小朝,上朝的官员大多都在汇报年关准备,礼部的祭天大礼准备,三衙的禁军习训情况汇总,枢密院的来年全国军队调防事宜。
这其中调防事宜事关国体是个大事,也最受重视,当然还有一事就是关北的事情,其它事情早有定论。
祭天仪典礼部自会安排,规程不出错就没事。
而三衙本就没有实权,只是例行差事,做做样子罢了。
最重要的来年禁军调防早有枢密使处理,冢道虞执掌枢密院多年自然不会出错。
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又只剩下关北魏朝仁之事。
节度使乃是镇守一方的大员,掌管一方事宜,真正的封疆大吏,处理起来自然不能随便。
朝堂上以太子为首,参知政事羽承安、殿前指挥使杨洪昭、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中书舍人末敏云等人力主杀魏朝仁,
而枢密使冢道虞则觉得魏朝仁罪不至死,只是势力孤微。
见老将军冢道虞如此,曾是其下属的侍卫军马军指挥使赵光华也出来为魏朝仁求情。
可偏偏这时武德司的武德使朱越也站出来支持太子,局面再次一边倒。
武德司掌管皇城各门钥匙,保卫皇家安全,还为皇上查探情报,一直都由皇上直接管辖。
武德使虽是三品官,但地位不比一二品大员低。
如此形势下,就在大臣们都以为魏朝仁定死之时,平日向来不插嘴关北之事的开元府尹何昭突然站了出来。
何昭向皇上谏言,希望早设新关北节度使,稳定关北局势,否则明年春辽人继续南下可就要出大疏漏。
顿时殿前指挥使杨洪昭、侍卫军步军指挥使童冠也站出来附议,局势瞬间逆转。
皇上觉得有理,夸了何昭识大体,为国思忧之后也转了议题,开始讨论新的关北节度使人选,不谈如何处置魏朝仁了。
…
朝议散后,太子阴着脸走出大殿,嘴里低声骂道:“好你个杨洪昭,好你个童冠!”
羽承安匆匆赶上来:“太子何故恼怒?”
“何故?今日要不是那杨洪昭和童冠突然变卦,此时魏朝仁只怕早就死了!”
太子怒冲冲的道:“平日我看他们一个个说魏朝仁如何如何,今日说到关键时候,那何昭一打岔他们就全变卦了!”
羽承安抚胡须道:“太子难道看不清吗,今日救了魏朝仁的不是杨洪昭和童冠,而是何昭啊。”
“何昭?”太子哼了一声,不屑道:“他不过照常提议,怎么救了魏朝仁。”
羽承安摇摇头:“杨洪昭、童冠杀魏朝仁无非想取而代之,他们身为候选者又不好提,所以只有魏朝仁死了陛下才会议定新节度使。
可现在何昭这么一提,即便魏朝仁不死他们也有机会成为关北节度使了。
如此一来何苦得罪魏朝仁,毕竟魏家在关北根深蒂固,影响颇深,说不定他们明日就会为魏朝仁说话卖人情呢。”
“竖子!”太子咬牙大骂道。
羽承安见他大怒只是一笑,随即快步离开,心中疑虑纷纷,说这话不像何昭为人啊…
难道背后有人作祟,还是说何昭本就偏向魏朝仁,那之前为何不开口?
次日,天蒙蒙亮,李长河照常晨跑,对于世子的奇怪举动,王府中人早已习以为常。
路过隔壁张府时,平日怕他到不行的翰林大学士陈钰老人,此时站在门前,有仆人掌灯,向他这个方向张望,欲言又止。
李长河远远的有些看不清,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老人似乎有话想跟他说又不好开口。
于是干脆停下来,走到老人面前主动作揖。
老人回礼,下意识后退半步,然后才开口:“老朽见过世子。”
李长河躬身道:“陈大人言重,小子之前恣意妄为,不知教化,一时无礼失手伤了老先生,还请见谅。”
陈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此事不提也罢…”
顿了顿,陈钰拱手上前:“世子,老朽有一事相求,只是不便开口…”
“陈大人但说无妨。”
陈钰点点头:“那老朽便直说了,近来几日听闻京中传颂陆先生高作《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心中倾慕向往,又听闻诗作真迹就在城南听雨楼,故而前往膜拜,可也上不了三楼。
想请世子疏通,准老夫上三楼一睹为快,日后必有重谢。”
李长河一愣,这不是天下掉下的好处吗?
因为这个卖朝廷三品大员一个人情,他求之不得啊!
一则号外,惊动京城。
《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为听雨楼吸引来了朝廷三品大员,判东京国子监,陈钰亲自上三楼一观真迹,让诗作名声更盛。
很多人因为诗作也想起旧事,思及潇王恩德。
这几日陆续有人给王府送礼,折算下来足有三千多两!
王府上下一片喜庆。
德公那天输棋后他一去就找他下棋,可一次也赢不了。
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几次暗示他要尊老爱幼,可惜李长河就是手下不留情。
几天后,李长河收到请柬,居然是阿娇送来的,说王家即将举办一次怡园诗会,邀请他赴约。
李长河欣然同意。
……
长春殿内。
里面满是朝臣,在立者尽皆紫袍,手执玉笏。
上首红金龙袍,珠玉允耳,十二玉流苏黑冕冠,正是当今皇帝。
下方站在最前的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已经争论多时。
“陛下,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北军却一触即溃,作为主帅,魏朝仁这是天大的失职,不可轻恕!”
说话的是一个微胖老者,手执玉笏,紫金袍,位列文臣之首,正是参知政事羽承安。
“胜败乃兵家常事,沙场之事谁能言而断决?魏朝仁此番战败虽有过错,但他镇边数十年,此前皆无大祸,也是天大的功劳!”
说话的老人位列武将之首,正是当朝枢密使,大将军冢道虞。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群臣窃窃私语,俨然分成了两派。
皇帝按着金边案角,迟迟没有决断。
忽然,皇上挥挥手,对站在百官最前方的红袍男子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太子一声红袍,持玉笏,八字山羊胡显得下巴尖瘦,年纪不到四十,身材偏瘦,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才答话:
“儿臣窃以为羽大人所言有理,败军之将若不严惩不足以震慑群臣,日后恐还有新败。”
听到这话,后方的冢道虞轻叹口气,闭上嘴也不说话了。
皇帝捏着案边又问:“何昭,此事你有何看法。”
何昭半步出列,执笏拜言:“陛下,臣向来不知兵事,不懂疆防,不敢妄言。”
皇帝失望的挥挥手让他退回去,站起来走到金案边:“朕心底有数了,今日朝议到此为止。”
“陛下…”羽承安见此着急得想要说什么,却被公公一声高扬的“退朝”打断。
羽承安远远的看了冢道虞一眼,甩袖而走。
才出大殿门,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小声对他道:“羽大人,太子有请,请您到东宫稍坐。”
羽承安有点讶异,不过点头同意。
东宫,历朝历代都是储君居所。
殿内炉火暖和,华贵奢侈,太子早已正装等候多时。
“老臣见过太子。”羽承安行礼。
太子跪坐道:“羽大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羽承安拱拱手,呵呵一笑,道:“不知太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吾资历浅薄,难以断绝。今日朝堂上也是听闻羽大人之言故而附和,盖因大人向来明事理,辨是非,为我大景社稷操劳,吾信得过大人。
在下虽为太子,实则毫无主见,一窍不通。今日请羽大人到此就是想请羽大人教吾此事利害,仔细说谈魏朝仁到底该不该死,心中也好有底。”
太子一脸诚恳拱手,就如虚心请教的孩童。
羽承安一愣,他本以今日太子声援他是为拉拢他,此时叫他过来是为进一步拉他结党。
正想义正言辞拒绝,没想到却是如此一番情景,心中不由得羞愧难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羽承安恭敬抱手道:“太子见谅,那老夫就直言了,殿下可知老夫为何要执意杀魏朝仁?”
太子摇头表示不知。
羽承安一挥衣袖,道:“老臣与魏朝仁并无过节,也无相交,之所以立主杀之,乃是为我大景江山社稷永固长安!”
“先生何出此言?”太子一脸不解,探头问。
“我朝自开国以来敬重名士,重用人才,故而四海之内有名之士都向往朝堂,为国效力,朝廷重视人才是好,但袒护太过迟早是国祸!”羽承安道。
“请太子想想,魏朝仁折了数万将士,十二城之百姓,居然还有人为之求情,陛下还踌躇不决,难道他魏朝仁的命是命,北方数万将士,十二城之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他愤慨不已,痛心疾首拍案道。
“此等滔天大祸,尚有人袒护,还有迂回之地,此风断然不可长久啊!”
太子郑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头道:“羽大人高义,吾今日受教了。”
羽承安高兴的回礼:“哪里,殿下明德仁厚,虚心好学,老臣实在佩服…”
之后两人相谈甚欢,快到正午之时羽承安才离开。
……
送走羽承安后,太子府詹事孙焕才从内堂出来。
太子一改庄重之色,得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方先生果然高明,本宫照着他所说的做,那羽承安就如先生所料一般!”
“恭喜太子!如此一来羽承安只怕明面不说,心中也早已偏向东宫了。”孙焕也笑着插嘴。
“如此甚好!随我去见方先生,再向他请教请教一二。”太子说着急忙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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