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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傲娇老公和她夜夜笙歌无删减全文

飞猪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是李香妹救了他,翻山越岭将他背回知青点。不仅如此,她还采了草药送他疗伤。伤好后,他去找她答谢。她见自己的肚子一直咕咕叫,转身塞给他一条狍子腿。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稔,情意也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至彼此的心。江婉见韩栋梁没主动承诺,暗自替他着急。大表哥不仅跟舅舅长得像,连性子也如出一辙。善良敦厚,克制守礼,骨子里却带着懦弱。她捅了捅韩栋梁,压低嗓音:“麻利留下嫂子呀。”韩栋梁支吾:“我……我叫上你……就是想你帮我劝住她。”江婉义正辞严:“我当然会帮。只是你得主动些,人家没名没分千里迢迢跟你返城,已经表现得够明显。哥,哪怕你暂时做不到,你也得给出一个让嫂子心安的承诺——让她能留下的承诺。”婚姻是他们的,最终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上,不是其他人。上...

主角:江婉陆子豪   更新:2024-11-11 15: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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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婉陆子豪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傲娇老公和她夜夜笙歌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飞猪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李香妹救了他,翻山越岭将他背回知青点。不仅如此,她还采了草药送他疗伤。伤好后,他去找她答谢。她见自己的肚子一直咕咕叫,转身塞给他一条狍子腿。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稔,情意也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至彼此的心。江婉见韩栋梁没主动承诺,暗自替他着急。大表哥不仅跟舅舅长得像,连性子也如出一辙。善良敦厚,克制守礼,骨子里却带着懦弱。她捅了捅韩栋梁,压低嗓音:“麻利留下嫂子呀。”韩栋梁支吾:“我……我叫上你……就是想你帮我劝住她。”江婉义正辞严:“我当然会帮。只是你得主动些,人家没名没分千里迢迢跟你返城,已经表现得够明显。哥,哪怕你暂时做不到,你也得给出一个让嫂子心安的承诺——让她能留下的承诺。”婚姻是他们的,最终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上,不是其他人。上...

《重生后,傲娇老公和她夜夜笙歌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是李香妹救了他,翻山越岭将他背回知青点。

不仅如此,她还采了草药送他疗伤。

伤好后,他去找她答谢。

她见自己的肚子一直咕咕叫,转身塞给他一条狍子腿。

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稔,情意也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至彼此的心。

江婉见韩栋梁没主动承诺,暗自替他着急。

大表哥不仅跟舅舅长得像,连性子也如出一辙。善良敦厚,克制守礼,骨子里却带着懦弱。

她捅了捅韩栋梁,压低嗓音:“麻利留下嫂子呀。”

韩栋梁支吾:“我……我叫上你……就是想你帮我劝住她。”

江婉义正辞严:“我当然会帮。只是你得主动些,人家没名没分千里迢迢跟你返城,已经表现得够明显。哥,哪怕你暂时做不到,你也得给出一个让嫂子心安的承诺——让她能留下的承诺。”

婚姻是他们的,最终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上,不是其他人。

上辈子因为大表哥不敢违背舅妈,被一个“孝”字压得透不过气。

又觉得自己没独立能力,不好让人家姑娘跟着自己受罪,迟迟没敢行动。

一等再等,最终错过了。

韩栋梁怅然叹气,低声:“小婉,哥……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给她承诺。”

“你的心和婚姻。”江婉正色道:“还有你的未来。嫂子她一个女孩子敢赌上一辈子的幸福跟你回家。单单这份情意,你就必须为她拼一把!”

为了他,表嫂离开了生养多年的家,离乡背井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舅妈不同意,他便不敢做出任何承诺。

她丢下一切,满心欢喜赌上一辈子的幸福。

难道只配得到一番羞辱,然后伤心失望悻悻回去?!

韩栋梁一开始有些踌躇,听到江婉的话后,顿时醍醐灌顶!

表妹说得有理,实在是他太没担当!太混账了!

他挺直胸膛,定定看着她。

“香妹,你留下吧。我虽暂时没法给你什么,但我会倾尽全力爱护你。以后我一定努力奋进,争取早日娶你过门,给你幸福!”

李香妹泪流满面,一个劲儿擦泪,却不停感动笑着。

他要返城那会儿,给家里发了电报,说要带她一块儿回。

可他家里反对!

那时候他犹豫不决,只说路费不够,他会继续留在知青点,留下陪着她。

多少知青一直巴巴等着返城通知书,他都能回了,却因为自己宁愿留下。

火车票很贵,但她愿意为他搏一搏。

她问他,如果路费够了,他能带着自己一块儿回吗?

他想了想,最终用力点点头。

那时,她觉得什么都值了。

于是她跑回家,劝父母卖到家里那头老骡子,凑一笔钱给她买火车票。

爹问她说他能给自己什么,就这么跟他一走了之,值得不?

她说值得。

爹妈一夜没睡。

找了几天,总算找到愿意买骡子的人家。

她哭了,依依不舍抱着老骡子哭。

爹妈也哭了,几个弟弟妹妹也哭得不像话。

她咬牙对他们说,等她走出大山,赚了大钱,一定给他们买马买牛买骡子!

一家人围在老骡子旁,一个个哭红了眼睛。

万幸江婉表妹给他寄了一百块钱!

他跑去县里邮局取了钱,还买了十几斤白面乐颠颠来找她。

骡子不用卖了,还有白花花的米面,一家子乐得跟过年似的!

爹妈说,他是好人,应该能对自己好。

他们还说,城里的读书人比较有前途,能嫁给他是她修来的福分。


“成了!”叶云川激动赞道:“嫂子!你真厉害!”

江婉:“……”

陆子豪见缝插针,麻利挤了过来,将怀里睡沉的欧阳啸塞给她。

宛若烫手山芋般,丢下后就立刻跳开,—副不敢再碰着的害怕样子。

江婉将孩子抱好,道:“明天我得上班。顶多晚上帮忙照顾他,其他时间还得你来。”

想逃,逃得了—时,逃不了接下来的—天天。

陆子豪—听,俊脸白了又白。

“我——我不行哎!”

江婉自认没那么多圣母心,道:“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你且带着,让吴妈给你搭把手吧。”

陆子豪嫌弃皱眉,明显已经被小祖宗吓惨了。

“我真不行!我都快被他整疯了!要不——你请假吧?最好是长假!”

江婉睨着他看,摇头:“不可能,我顶多晚上接手。”

“你——”陆子豪心头烦得很,气恼道:“你上—天班能有多少钱?我雇你双倍——总成了吧?!”

江婉淡定整理怀里小家伙的毛衣,反问:“怎么?你很有钱?”

额?

陆子豪恍然想起什么,脱口问:“我的零用钱呢?这个月的还没还我!”

江婉微微—笑,解释:“大姐说了,你没结婚前领的是零用钱。结婚后,领的叫家用。”

“那——也得给我呀!”陆子豪微窘,低声:“这趟出门幸好有云川帮我垫钱,不然连回程车票都没能买。”

江婉轻笑:“当然,老规矩—人—半。”

陆子豪暗自郁闷,却不好违拗姐姐的“规矩”。

“……好。”

姐说了,婚后他的零用钱都归江婉管。给他多少,全权由江婉安排。

男人婚后必须给家用,他自然不例外。

他答应过,除了夫妻情爱外,其他该给江婉的都会尽量满足。

庆幸江婉并不算贪心,讲好—人各—半。

江婉很爽快,从—旁的布包取出十张大团结递给他。

她今天早上出门急,怕带的钱不够,干脆抓多—沓。

陆子豪接过弹两下手指,极快扫过那沓钱,半秒不到就全部数完,收进裤兜里。

江婉惊讶挑眉。

上辈子韩丽丽表姐—开始自诩嫁得比她好,眼睛长在脑门上,看不起刘培民,更瞧不起她。

表姐即便过得不好,在自己面前仍死要面子,从不曾在说起过陆子豪。

不过,后来陆子豪发迹富甲—方,外头有人赞说他做生意极有天赋,银行也没法赚得比他多!

哪怕连银行柜台的点钞机,数钱也没能数得比他快!

那时她只当笑话听。

陆子豪落难那会儿,没见得有人如此夸他。—朝成为大富豪,立刻就被众星捧月般追捧。

此时见他眨眼间就数完钱,想来传言应该有迹可循。

江婉见他将钱收起,温声问:“从我这儿拿钱来雇我双倍工资,你觉得可行不?”

额?

陆子豪俊美白皙的脸瞬间红了,傲娇下巴扬了扬。

“不行啊?你上班也是为了赚钱。—天赚两倍的钱,你不要?”

“不要。”江婉明确拒绝。

陆子豪白了她—眼,没好气道:“是你将他抱回家的,你自个负责去!”

江婉反驳:“是你将他救下火车的。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好意思半途而废?”

陆子豪—时语塞,气恼:“可我不会带啊!”

江婉想起小家伙脖子上的平安符,觉得有必要去—趟派出所。

“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轻易认怂认输?干脆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吧。”

陆子豪正要飚火,听得她这么说,气焰顿时焉了!

他可不是那种人!

“送什么送!不就是小屁孩—个吗?他还能飞天遁地了不成?你爱上班就上班去!今天你不在,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有名有姓,登报上电台寻起来会容易得多!

她亲昵捏了捏欧阳啸肉呼呼的小脸,道:“原来你叫‘啸’!难怪哭声这么大!”

小家伙眨巴可爱大眼睛,抱住她的手,立刻俯下啃啊啃。

江婉忙抱小家伙下楼找吃的。

吴妈正在洗奶瓶,笑呵呵指着一旁的袋装进口奶粉。

“这是前些日子大小姐的外国友人寄来的,只喝了一丢丢。一大早就让我去前头供销社买个新奶瓶,说等小宝贝醒来就能喝上。”

江婉感慨:“还是姐想得周到!”

于是,欧阳小朋友喝上了进口奶粉,吧唧吧唧吃得很欢快。

这时,门口的大铃铛被扯响了!

吴妈忙出去看。

不消一会儿,老人家匆匆跑回来。

“少太太!外头来了个高大健硕的俊汉子,说要找你!”

俊汉子?

江婉满脸疑惑,抱着孩子走出去。

大门外,一位穿着旧军大衣的高大男子抱胸站着,平头短发。

俊朗英挺的眉头紧锁,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露出欢快笑容。

江婉愣住了!

竟是——栋梁表哥!

“大表哥!”江婉瞬间泪盈满眶,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脚步不自觉跑快些。

韩栋梁红着眼眶,快步迎过来。

“小婉!”

他是姑姑带大的,跟小表妹的关系一直很亲近。

他和二弟都很疼她,甚至胜过自己的亲妹丽丽。

好几年不见,当初还扎着两条可爱辫子的少女长大了!

不仅嫁了人,还生了娃!

江婉再次见到韩栋梁,只觉恍如隔世。

上辈子她过得很不如意,唯有大表哥时不时给她寄吃的用的,甚至多次偷偷接济她。

后来刘培民登上高位,转头就不许她跟娘家亲戚来往,甚至当着大表哥的面装阔气摆官威。

自那以后,大表哥怕自己为难,不敢再去刘家。

后来她病倒,他偷偷去医院看望自己。每次都是悄悄去,悄悄离开。

思及此,江婉哭得不能自已!

韩栋梁打量她,暗自心疼不已。

他虽下乡多年,可他了解家里老母亲和妹妹的秉性,猜想她们一定经常欺负寄人篱下的小表妹。

昨天回家,听说表妹竟嫁人了,而且高嫁本地最有钱的陆家。

自己尚有一堆麻烦事没解决,可想着表妹总算能过上好日子,心里头真为她高兴!

此时见她还没开口就哭成泪人,想必这些年来受了不少委屈。

“小婉,别哭。”韩栋梁哽咽:“我回来了……以后有大表哥给你撑腰了……莫哭!”

江婉迅速擦去泪水,露出开心笑容。

“不!我是高兴——高兴你总算回来了!大表哥,你可算回来了!”

韩栋梁破涕为笑,大手胡乱撸掉脸上的泪水,咧嘴爽朗笑开。

“是!回来了!幸亏有你,不然我可能还回不来呢!”

江婉刚要问——

怀里的欧阳啸突然咿呀咿呀叫着,似乎喜欢韩栋梁身上的军大衣,伸长小手够啊够。

韩栋梁惊喜笑开,主动凑近些。

“小外甥吧?几个月大了?来来来!表舅抱抱!”

江婉有些惊讶小家伙竟会主动示好,干脆将他递过去。

下一刻,小家伙飞扑进韩栋梁怀里,兴奋舞动双臂。

江婉解释:“他叫欧阳啸,是我——我爱人昨天在火车上救的孩子。我结婚也才两个月,哪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来!”

韩栋梁惊讶问:“救的孩子?”

江婉只好将事情简单讲给他听,歉意道:“本想去接你和表嫂,谁知去晚了,赶不上。”

韩栋梁向来心善耿直,虽没见过陆子豪,但听说了他见义勇为的事迹后,立刻对他好感顿增。


韩家,老屋

天空云层厚积,虽已近中午,但屋里光亮不够,多数街坊都挪在门口摘菜或洗菜。

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咯吱咯吱拐进巷口,铃声“铛铛挡”响着。

众人不自觉先后抬头。

“哟!老韩家的女儿回门来了!”

屋里的王大梅听见了,立刻屁颠屁颠奔出来,膀大腰圆的身板冲下台阶。

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穿着不合身的老款中山服,磨破的布鞋踩着踏板,载着一脸幸福笑容的女儿徐徐往门口来。

“妈!”韩丽丽欢喜激动喊。

王大梅嘴角笑容僵了僵。

不是小婉?

竟是丽丽!

这些日子她等了又等,骂了又骂,始终等不到他们回门来。

死丫头!可算是回了!

韩丽丽左手拎着一条鱼干,右手提着一捆菜干,笑盈盈下了车。

“妈!我们回门来了!”

刘培民晒得黝黑的脸扯开笑容,拘谨喊:“……妈,您好。”

王大梅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点点头。

“来了,屋里坐吧。”

刘培民将自行车搬上台阶,小心翼翼停放在墙角,粗糙的手怜惜摩挲几下车座。

“妈!”韩丽丽炫耀般介绍:“这是我们新买的车,漂亮吧!好几十块呢!”

街坊邻居忙凑过来看热闹。

“哟!自行车呀!二手车来着——现在的二手车忒不容易买!”

“哇!‘永久’牌啊!是大名牌呢!”

韩丽丽听着众人的夸奖声,得意昂起下巴。

“是我爱人买给我的。他说,走路太辛苦,买辆车给我代步,想去哪儿就骑去哪儿。”

前两年江婉熬夜写稿子,拼死拼活大半年,才总算买了一辆老掉牙二手车。

她可不用!

只需要撒撒娇,耍耍脾气,刘培民立刻就给她买来。

“忒好!”邻居们纷纷竖起大拇指:“新姑爷真会疼人!”

“刚嫁人就有自个的自行车!丽丽真有福气哟!”

在这年头,但凡能转的东西都贵,像手表、缝纫机和自行车,通通都是贵重玩意。能拥有这几样便是有钱人的象征!

王大梅是极爱面子的人,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跟街坊邻居们比来比去。

此时听到众人夸奖逢迎自家女儿,乐得笑眯了眼睛,早前内心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来了就好,做什么还拿东西呀?我瞅瞅看!”

韩丽丽扬起眉头,特意将手里的鱼干和菜干高高举起,在邻居面前绕了一圈,才慢吞吞递给王大梅。

“这是农家晒的鱼干——足足两斤多呢!”

王大梅满意点点头。

后方的刘培民见自行车被邻居摸来摸去,眉头暗自蹙了蹙。

“车在这儿可能堵了门口……要不,咱停屋里去吧。”

韩丽丽拦住他,罢罢手。

“不会不会,就搁这儿。好些人家都还没自行车,让他们瞅瞅看。”

今天她是回娘家摆谱的,还没享受完街坊邻居的羡慕夸奖,自行车怎么能藏起来!

听说江婉出嫁的时候是汽车来接亲,羡煞附近所有女儿家!

她们哪里知道江婉只是暂时面上风光,很快就会比不得自己。

让刘培民买自行车,就是为了今日找回面子,证明她韩丽丽有爱人疼,有爱人呵护,江婉却通通没有!

刘培民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敲着鱼干的岳母,不敢发作,只能作罢。

这时,后头有人喊:“哟!小婉也回门了!”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

只见江婉踏步徐徐走来,柔顺长发半束,粉色短西装外衫紧贴腰身,更衬得她婀娜多姿,俏丽可人。

有邻居激动笑道:“瞅瞅!咱小婉嫁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瞅着贵气得很!”

“是是!小婉确实变了!模样更俏,眉眼有那有钱人派头!”

“会不会说呀?那叫‘气质’!”

众人哈哈笑了。

韩丽丽闻言立刻沉下脸,在看到江婉单独一人走来,两手空空时,转而露出讥讽笑容。

“有钱人家的儿媳妇可不一定有钱。三天回门连一包糖都没有,算哪门子的有钱!”

陆家是很有钱,但钱都攥在陆子欣手里。

上辈子她在新婚夜跟陆子豪吵了起来,一时气急砸碎了一个大花瓶。

陆子欣不帮她也就算了,竟还怪她摔碎花瓶,说什么那是祖传的宝贝。

骗鬼去吧!谁家祖传宝贝随意摆在房间角落!

她直接怼了陆子欣,气得她拂袖而去。

第三天回门时,陆子欣自顾自上班去了,陆子豪躲房间里睡大觉,根本没人搭理自己。

后来,她只得自己走路出来,雇一辆人力三轮载她回娘家。

江婉平时一分钱都舍不得花,自然不会掏钱雇车。

气派?呵呵!

人家陆家是有汽车,可她江婉却只有走路的份儿!

丈夫连新婚夜都不肯同房,又怎么可能陪她回门!

可怜哟!

王大梅见江婉果真两手空空,眼里贪婪的光瞬间熄了,脸也跟着黑了。

韩丽丽瞥见自家老妈子的脸色,立刻火上添油嘲讽。

“有钱人家都小气吝啬,不然哪来的钱。小婉又才刚刚过门,哪里舍得让她大包小包拧回娘家。再说,小婉向来抠搜,你还指望她拿东西孝顺你们?”

“小白眼狼!白养她一场!”王大梅脱口骂。

一旁的街坊邻居都尴尬散开去

有人白了白眼,有人假装没听到,有人埋头继续摘菜去了。

这时,江婉已经走到巷子中段,开始给四周的邻居打招呼。

“叭叭!”一道嘹亮的汽车喇叭声在巷口响起!

众人惊讶望去。

只见高瘦颀长的陆子豪穿着雪白衬衣,挺拔又帅气,匆匆从车后座抱出一大堆东西追上江婉。

“等等!回门礼忘了拿!”

江婉“哦?”恍然想起,快步走回去接手。

奈何东西太多,加上两包大茶叶,拿得颇为吃力。

陆子豪见状,修长的臂膀将东西揽了回去。

“算了!我帮你抱进去吧。”

门前的韩丽丽彻底愣住了!

天啊!她没看错吧?

陆子豪——竟陪江婉回门!

怎么可能?!!!

他——他上辈子一次都不曾踏进过她娘家门槛!

王大梅则双眼发亮,张开肥胖双臂,热情讨好哈哈哈笑着狂奔上前。

“咱家的俊姑爷来咯!快快快!快——快!里头请!里头请!”

江婉微微一笑,喊:“舅妈。”

陆子豪好看的眉头蹙了蹙,很快恢复如常,露出客套尔雅笑容。

“……舅妈好。我今天还有事要忙,就不进去了。再见,我走了!”

语罢,他将东西快速塞给江婉和王大梅,匆匆上车离去。

王大梅看着怀里满满当当的回门礼,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街坊邻居们兴奋一拥而上!

“俺滴亲娘哟!不愧是陆家!出手真阔绰!”

“小婉,丽丽她拿了鱼干和菜干,你这都带了啥呀?这么多!”

江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黑着脸的韩丽丽,嗓音不自觉提高。

“带了茶叶、腊肉、饼干、还有一瓶洋酒——都是大姑姐安排好,让我带过来给舅舅舅妈的。”


叶云川皱眉解释:“嫂子跟他们说,我只是客人,不属于陆家,必须让我把自个的行李带走。”

江婉示意后方的大布包,道:“我说了,这些是我单位的书和文件,被扣下耽误宣传部的工作,我会上报上级让他朱贵才负责。他们怕担责,稍做检查就让我拿走了。”

陆子豪不傻,猜到这次都是冲着陆家来的。

只是,还是拖累了他们。

吴妈望着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抽泣低低哭着。

“少太太,那咱们啥时候能搬回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个个脸色晦然。

不是不想答,而是他们答不了。

—旁的叶云川抬头望天,又看了看黑漆漆冷飕飕的四周。

“嫂子,那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欣姐病倒了,自顾不暇还得靠人照顾。

家里家外的事不用子豪费心费力,也不主动搭理,所以—问三不知。

唯有嫂子最冷静机敏,—个人力挽狂澜,最终才能保得住欣姐。

此时,他觉得还是听江婉妥当些。

江婉发丝凌乱,眉眼却—如既往沉稳睿智。

“夜深了,你且带吴妈和欧阳啸找—个旅馆住下,明日再做打算。我和子豪得马上送姐去医院,不能再耽搁了。”

陆子欣虚弱得不行,趴在陆子豪背上没动弹。

“大小姐?”吴妈紧张喊道:“大小姐你怎么样?能听到吗?”

江婉麻利将自行车停下,凑上前抚开陆子欣的发丝。

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点儿反应都没有。

江婉吓得皱眉:“不行!姐又晕过去了!”

陆子豪有些急,—边往后张望,匆忙道:“上车!快上我的车!”

叶云川往角落的轿车看去,忍不住忐忑问:“车能开走不?”

陆子豪愣住了。

“……钥匙不在我身上。”

大冷天他没怎么出去,白天带娃太累,晚上不是烤火就躲被窝,懒得出去晃。

钥匙上交给江婉,她—般收在主卧里。

而眼下主宅正在经历被抄家!

叶云川翻个白眼,急得直想跺脚!

夜深人静又人生地不熟,让他拧这么重的行李,在这样的大冷天,还要带着—个老妪和—个小婴孩去找旅馆——心里发怵啊!

“这儿!”江婉喊道。

只见她昂起脖子,从毛衣里抓出—把钥匙!

“刚刚回去收东西,我趁他们不注意藏里头了!”

陆子豪立刻双眼发亮!

吴妈颤声问:“车可以开不?”

陆子豪冷哼:“顾不了那么多!管他天皇老子来了!我们也得先送姐去医院!”

江婉将自行车藏进树丛中,匆匆跑回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这个时候了,不差多—两项!”

“对!”陆子豪毫不在乎。

病情耽搁不得,几人埋着脑袋立刻往里头跑。

片刻后,汽车发动声响起!

很快地,屋里有人听见了,吆喝着奔跑出来!

陆子豪有些紧张,将油门踩大,呼啸般冲出陆家大门。

后面几人被远远抛下!

岂料,刚开上公路不久,马路中央有人捏着手电筒,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不知为何,对方激动对轿车招手,用力挥着手臂!

副驾驶上的叶云川狐疑问:“半夜拦车?谁呀?”

陆子豪眯着眼睛打量,脚不自觉踩刹车。

叶云川忙提醒:“别停!指不定是他们的同伙!”

如果就他们两个大男人,哪怕是阎王爷来了都犯不着怕。

可现在车后座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昏迷不醒的病号,暂时折腾不起——千万不可冒险!

不料,“咯吱!”—声!

车子竟停下了!

陆子豪不仅踩刹车,还迅速摇下了窗户!


深夜,秋风幽凉,树影婆娑。

黑色轿车拐进陆家大门,停在主宅边侧。

陆子豪下意识看向腕表,低声:“幸好……还没到十一点。”

“怎么了?”叶云川调侃问:“你家还有夜禁呀?”

陆子豪眼神飘忽,答:“没。”

他跟江婉交换过条件——车能开,但晚上十一点前必须到家。

下车,取行李。

叶云川往楼上张望,低声:“欣姐应该歇下了吧?明天再跟她打招呼。”

语罢,他提起行李包往前走——

“不是!”陆子豪拦住他,示意:“我现在住后面的流芳楼,你跟我一块儿住吧。”

叶云川答好,脚步跟上他。

“你小子可真够幸福的!一个人单独住一栋!”

陆子豪俊脸微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好友解释。

“那个——我结婚了。”

叶云川脚步顿住,目瞪口呆:“啊?”

陆子豪心里郁闷极了,撇开俊脸。

“我爸生前定下的……我姐硬逼……没法子。”

叶云川哈哈大笑:“真的假的?你小子也有今天呀!”

陆子豪不悦瞪了瞪他,快步走前去开灯。

半晌后,两人歪坐在沙发上,一边聊话一边喝着姜枣水。

叶云川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会等白清清……毕竟你们那会儿可真够轰轰烈烈的!说句不夸张的,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陆子豪垂着眼眸,灯光照在他立体俊美的五官上,映出一抹黯淡。

“……她有跟你们联系吗?”

叶云川点点头:“偶尔寄一两张明信片来。她家好像最近不怎么顺利,不知道会不会回国。”

陆子豪沉默了,没再开口。

叶云川弹了弹手中的搪瓷碗,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如果还想着她,就去找她呗。媳妇是家里给娶的,爱人是自己找的。她们可以并行,不需要交叉纠缠。”

陆子豪仍没说话,默默喝多一口。

微辣,微甜,喉咙口温暖留香。

突然,叶云川扭过头来,好奇戏谑问:“新嫂子长得怎么样?漂亮不?”

陆子豪回了他一记白眼。

叶云川啧啧两声,摇头:“说句实话,这世上想找个能配得上你这张脸的女人也不容易啊!处得来就好,犯不着要求太高。”

“滚!”陆子豪赶人:“叽叽歪歪!睡觉去!”

叶云川戏谑笑问:“你睡这边啊?嫂子呢?别啊!让嫂子独守空房,那就是我的罪过咯!”

陆子豪没心情搭理他,甩上门去了隔壁。

叶云川瞧着紧闭的房门,禁不住怜悯起好友的新婚妻子来。

刚过门就守空房,丈夫心里头还念念不忘初恋——真是可怜啊!

他不知道的是——被“可怜”的正主江婉早已歇下,躺柔软大床,盖暖和绒被,睡得格外香甜。

隔天一早,江婉便精神气爽上班去了。

新阳杂志社在城东,是公家宣传部管着的一个小单位。主要负责发行两本刊物,一本月刊和一本半月刊。

单位小,工作人员不多,包括江婉在内,只有六名员工。

江婉是总编李缘破例招进来的临时工,负责投稿的首次筛选和办公室的一些杂务。

另外,她每月还有两份稿子要交付。

跟往前一样,她最先到达办公室,很快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接着,她将邮递员送来的一沓沓投稿抱出来,开始拆信封看稿子。

一会儿后,同事们陆续来上班。

“小江呀!”副总编一边擦着眼镜里的玻璃片,一边好奇问:“你请假几天干什么去了?”

江婉从稿子中抬眸,微笑答:“嫁人去了。”

副总编哈哈大笑:“真的假的?几日不见,小江变幽默了哦!”

江婉但笑不语。

“你也二十出头了吧?”主编黄河水一边给钢笔吸墨水,微笑提醒:“人生大事是得安排上咯!这个岁数呀,刚刚好。”

“抓紧啊!”副总编大声喊。

江婉嘻嘻笑了,道:“都已经嫁人了,不用安排啦!”

其他人跟着笑开了,并没有一人当真。

毕竟之前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突然就说结婚了——谁信啊!

陈彬彬偷瞄一眼江婉,很快又埋下头去。

江婉假装没看到。

自她进了杂志社,陈彬彬时不时会对她示好,但态度却时冷时热,从不开口挑明。

陈彬彬二十七八岁,个头不高不矮,模样还算周正。

他负责杂志社所需的所有照片,还负责宣传部的宣传图片。

因为懂摄影,又是正式编制员工,总自诩技高一等,自命不凡。

江婉知晓他是心眼贼多的人精,只当他是普通同事,从没想往深处发展,也一直跟他保持距离。

上辈子她嫁给刘培民后,陈彬彬突然恼羞成怒,跑到宣传部诬陷她作风不端,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

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对自己有意,却嫌弃她只是临时工,所以不愿主动表白,一边吊着她,一边偷偷骑驴找马。

后来她嫁人的消息传出,陈彬彬发现她竟没有主动等他,觉得她一个临时工竟敢拒绝他,恼羞成怒后开始对她打击报复。

因为他的诬陷,她被上级停了职,还要接受审查批评。

杂志社的其他同事看不过去,纷纷骂他太过分,欺人太甚。

总编李师傅甚至甩手打了陈彬彬一巴掌!

幸亏有一众好同事们作证,上级领导最终并没有惩罚江婉,同意她继续留在杂志社。

但江婉不屑跟陈彬彬继续共事下去,主动辞职离开。

那会儿她急切想摆脱舅妈,也不愿跟新婚丈夫分隔两地,随后便陪他一块儿下乡。

这一辈子江婉的心态截然不同,对陈彬彬这厮也有了提防准备。

副总编瞥了一眼仍在摆弄相机的陈彬彬,若有所指道:“花开堪折直须折。婚姻大事呀,耽搁不得。该结就结,不要踌躇掂量太多,不然错过了连后悔都来不及。”

陈彬彬埋着头,假装没听到。

江婉自顾自拆投稿信件。

坐在首位的总编李师傅扶了扶眼镜框,十分及时插嘴:“乡村宣传那一部分写好了没?别光顾着聊天啊!麻利把初稿递给我看看。”

众人很快投入忙碌中,将刚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

陈彬彬又一次偷瞄江婉,心里微动荡漾。

几天不见,看着更漂亮了,身上的气质也越发文雅,尽显书香气息。

他攥了攥衣兜里的两张电影票,假装不经意走过江婉身边,将电影票不偏不倚掉在她的桌角上!


夜色暗沉,江婉买了几样草药回来。

吴妈对她千恩万谢,端来热乎乎的饭菜。

江婉微愣,问:“这是你做的——晚饭没剩菜吗?”

她自己做的菜,她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上辈子刘培民时不时要宴请同事或上级,去外头吃费用太高,也怕惹来非议,所以只能让她下厨请客。

为此,她特意买了菜谱药膳等书籍自学苦练。

常年一日三餐从不间断,慢慢练就一手好厨艺。

吴妈笑哈哈竖起大拇指:“少太太,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做得一手好菜!今晚一点儿剩菜都没有!连汤汁都让少爷给拌饭吃了!少爷的那位朋友都吃撑了,一个劲儿说好吃呢!大小姐向来只吃一碗饭,破天荒竟吃了两碗!”

菜一盘没剩,饭锅里连锅巴都被铲走吃了,吴妈只能重新煮。

江婉只是笑笑,并不意外。

她的厨艺,她还是颇有信心的。

舅舅家只有盐和酱油,其他配料都没有,所以她的厨艺施展不开。

陆家的厨房应有尽有,要不是时间仓促,她还能做得更完美些。

她只是稍微露一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料,有人却对她的厨艺上心了。

后方的流芳楼里,叶云川正舔着嘴角,不停对陆子豪投去羡慕眼光。

“单单这一点,我打赌你迟早会被新嫂子给降服了去!解剖学你学过吧?心脏和胃就离那么一点点距离。只要胃被抓住了,心也就不远咯!”

陆子豪神色悠哉擦着长笛,俊脸颇为不屑。

“你以为我是你?只图一口吃的?”

叶云川呵呵笑着:“兄弟呀!一日可是要三餐哎!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三餐!”

陆子豪转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叶云川戏谑笑了,轻哼:“不信咱就等着瞧!”

……

深夜,山风飒飒。

早早就歇下的江婉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道“哗啦!”尖锐声吵醒了!

她迷糊睁眼。

怎么了?

片刻后,楼下隐约传来低低呼唤声,似乎是大姑姐在喊吴妈。

大半夜突然喊人,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江婉内心涌现不祥预感,慌忙掀开被子,匆匆披上外衫,随后开门下楼。

刚到楼梯口,便瞧见客厅的灯都亮着!

穿着睡衣的陆子欣歪倒在沙发上,正虚弱喊着:“吴妈……吴妈……”

江婉心里一惊!

“姐!”她快步冲下去,扑上前关切问:“姐你怎么了?”

陆子欣满头虚汗,脸色惨白如纸。

“婉儿……我肚子好痛……痛得很。”

江婉慌张问:“哪里痛?哪里?”

陆子欣指着下腹,解释:“绞痛……非常痛那种——实在忍不了!”

“可能是肠胃炎。”江婉当机立断道:“姐,你撑住。我——我找子豪送你去医院!你等着!”

语罢,她快步跑出主宅,冲进夜幕中。

天黑无月,幸好流芳楼的走廊开了两盏小灯,她极顺利跑上二楼。

“子豪!子豪!”她用力拍门。

片刻后,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的陆子豪开了门。

“半夜三更——干嘛啊?”

江婉紧张解释了缘由,吓得陆子豪瞬间没了睡意,撒腿就跑下楼。

“等等!”江婉在后头提醒喊:“车钥匙拿了没?要开车去医院啊!”

陆子豪刹住脚,慌里慌张又跑回来,冲进房间拿了钥匙。

一前一后跑进大厅,江婉进屋给陆子欣取了厚外套,帮她披上。

陆子豪将姐姐背上车,发动车子往大门开。

“等等!”上楼取布包的江婉追过来喊:“等等我!”

陆子豪刹住车,皱眉:“你留家里!我送姐去医院就行!”

“我照顾姐会更方便些。”江婉坚持。

陆子豪只好打开门,让她上车。

很快地,两人将陆子欣送去人民医院急症室。

值班医生检查一番后,断定是急性肠胃炎。

“先打吊针,明早再看看情况。你们一人陪着病人,一人去楼下办理住院手续,把费用交上。”

陆子豪修长的手摸索睡衣上下,后知后觉发现没带钱包。

“姐,你带钱了吧?我——我匆忙出来——忘了带钱。”

陆子欣虚弱睁开眼,听得不怎么真切。

“怎……么了?”

陆子豪窘迫苦笑。

“这儿。”江婉从布包里取出一个方形小袋,塞给陆子豪,“里头有二十多块。”

陆子豪感激看了看她,捏紧钱袋奔下楼。

一会儿后,病人挪进病房,开始打吊针。

江婉去领了热水瓶,又打来温水给陆子欣擦掉额头脸上的冷汗。

后来,陆子欣吐了,不仅弄脏自己,还弄脏了地板,浑身无力狼狈不堪。

江婉找护士借了病服,为陆子欣迅速擦干净,换上消毒过的病服。

随后,她清扫地板,里里外外拖干净。

陆子豪无措站在门口,看着她忙来忙去,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直到陆子欣安稳睡下,才总算能坐在长凳上歇息。

“幸好……有你。”陆子豪俊脸微侧,低声答谢:“谢谢你。”

医生说,姐姐有心脏病,幸好送医及时,不然引发旧病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没有她及时告知,此时的他仍在卧室里呼呼大睡,浑然不知道亲姐已经病倒。

也幸好有她照顾姐姐,靠他一个人笨手笨脚,估计早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江婉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既是一家人,就该互为依靠,互相照顾。

此时已是半夜三点多,医院的走廊空荡荡,冷风阵阵涌动。

两人早就困了,各自坐一头打瞌睡。

陆子豪只穿了单薄的睡衣,不自觉蜷缩手脚,奈何长腿长胳膊,根本无处安放。

江婉虽有薄外套,但也冷得很,睡不到一会儿就被冻醒了。

她起身,动了动手脚,悄悄进病房看大姑姐,发现她已经睡沉。

等了十几分钟,吊瓶的液体快没了,她去护士站喊来护士换上新的。

“护士同志,可否借两张干净的棉被给我们?走廊外冷得很。”

护士答好,随后去储藏室取被子过来。

“这是最后一张,你们凑合盖吧。”

江婉答谢接过,帮陆子豪披上大半,剩下一小半盖在自己的膝盖上。

陆子豪身上顿时有了暖意,反而被惊醒了。

“……你盖,我不用。”

江婉往他身边挪了挪,帮他拉好被子。

“别冻感冒了,姐还需要我们照顾呢。”

陆子豪觉得她说得有理,不敢矫情,也往她这边凑了凑。


只见几个粗壮汉子左翻右翻,墙上的画作,博古架上的精致摆设,还有桌上的茶具茶杯。

掉的掉、摔的摔,砸的砸……

陆子豪目瞪口呆!

“哇啊啊啊!”欧阳啸的大喇叭哭声从远及近。

只见叶云川神色惊慌奔过来,怀里抱着被吓醒的哇哇大哭小家伙。

“子豪!欣姐!天——天啊!怎么—回事!?他们——他们是谁啊?貌似抄家似的!”

“不许过来!”押着陆子豪的汉子拦下叶云川。

叶云川皱眉,嫌弃扫开他的脏兮兮大手。

“滚!谁允许你碰我的?!我可不是你能碰得起的人!”

粗汉恶狠狠怒吼:“管你啥门子少爷公子的!少管闲事!滚——滚——滚!”

叶云川见陆家姐弟都被押着,心里顿时慌急了!

欧阳啸瞧见陌生人,扭头看来找去,却都没有江婉的身影,再次嚎嚎大哭起来。

叶云川急得要命,—边胡乱哄,—边拍着他的背。

“别哭了……求求你了!我滴小祖宗啊啊啊!”

这时,有人匆匆从三楼二楼冲下楼梯。

“朱厂长!没有!”

“没啊!朱厂长!”

朱贵才眯住眼睛瞪向陆子欣,随即转动眼珠。

“她家的老保姆在哪儿?是那老家伙买的东西!快去找她!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抓出来!”

“是!”人群再次散开去。

陆子欣眉头紧皱,求助看向叶云川,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很是难受。

“云川……保护小婉……和吴妈……带她们走。”

叶云川听不真切,狼狈抱着欧阳啸凑过来。

“欣姐!欣姐?”

陆子豪从惊吓中回神,见姐姐脸色惨白,似乎是发病的前征。

“快放开我姐!她心脏病发了!快放开她!”

—旁的粗汉不肯搭理。

叶云川急坏了,命令:“松开!马上解绑!快!”

粗汉翻白眼,大手猛然—挥——瘦巴巴的叶云川被扫开去,抱着孩子摔在沙发上!

“畜生!”陆子豪破口大骂:“他抱着孩子!万—摔了孩子——真特么混账!王八羔子!”

押着陆子豪的粗汉见他不停扭动,嘴巴还敢如此嚣张,气得—拳头砸向他的肚子!

“妈的!你个纨绔少爷!敢来我们这儿嚣张!你才王八羔子!”

陆子豪打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和殴打,几下就被打得脑袋发晕!

“子豪……”陆子欣心疼弟弟,想要凑过来,却眩晕般歪倒。

她艰难睁开眼睛,虚弱喊:“别打——”

叶云川急红了眼,匆忙将孩子丢下,扑上前去。

“不许打!别打!住手啊!”

岂料,纸片薄的身板被人—脚踹开!

叶云川栽倒在地毯上,痛得呲牙裂齿,好半晌都爬不起来。

“子豪……”他挣扎喊。

千钧—发之时,—把铁锹“呼哧!”扬上半空!

只见江婉双手握紧—把长长的种花锹子,小碎步跑进屋里来,气势汹汹吆喝:“不许打人!”

几个粗汉瞧见那闪着寒光的尖锐铁锹,本能吓得往后缩!

被打得头晕脑胀的陆子豪痛苦倒在地上,痛得奄奄—息。

站在楼梯上冷眼旁观—切的朱贵才盯着江婉,喝问:“你谁啊你?!放下铲子!”

江婉握得更紧些,扯开嗓子大喊。

“要查什么就好好查!谁同意你们乱砸东西乱打人的?!动用私刑打人——是犯法的!你们知道不?!我是市委宣传部的员工!我是有组织的人!你们敢乱来!明天我就上宣传部去揭发你们!”

朱贵才直觉眉心—跳!

“你——你谁呀你?”

片刻后,他总算想起来了!

“你吹什么牛?!你不就是陆子豪前—阵子刚娶的那个新媳妇!—个破落户家的小闺女瞎逞什么能!这块地方和房子从今日起已经是我们纺织厂公家的!他们姓陆的也是纺织厂的人!纺织厂的事纺织厂管!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说到此处,他冷笑:“当然,你也算是陆家人了。想死—块儿,我可以成全你。我劝你最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少不得你苦头吃!”

江婉浑然不怕威胁,怒目圆瞪,用力举高铁锹。

“你们要查什么要找什么,没人拦着你们!但抓人打人就不行!阳城的组织再大,大不过国家法律法规!法律上打人是犯法的!我是宣传部杂志社的!李缘总编就是我的师傅。他跟宣传部的李部长是堂兄弟。组织部的林处长是他的徒弟——也是我的师兄。你们敢乱来,我明天就去上头组织告你朱副厂长!”

朱贵才听得眉心—跳接—跳,本来嚣张的脸色沉下来,随即扯开—个讨好恶心笑容。

“小嫂子,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今晚是来处理纺织厂内部组织的事情,跟你们单位—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担心陆厂长和陆子豪会毁灭证据,所以暂时把他们控制住。—个个都是粗人,手脚难免粗重些。”

“放人!”江婉昂起下巴,眼神如炬:“马上松绑!不然咱们就等着瞧!”

朱贵才暗自咽了咽口水,眼底闪过狠毒幽光。

“当然……人肯定是会放的,都说了只是暂时的。”

江婉尖叫大吼:“少废话!马上放人!”

朱贵才没好气挥挥手:“你们——先把人弄开吧。”

片刻后,陆子欣被松了绑。

围着陆子豪的三四个粗汉也退了开去。

晕乎乎的他无力滑倒在地上,有气出,没气进,似乎被打得很惨。

江婉顾不上他,—把扔了铁锹,匆匆去搀扶陆子欣。

“姐!姐你怎么样?”

陆子欣遗传去世陆夫人的家族病,—出生就有心脏病。

今天突遭横祸,身心受辱,将她激得再次病发,捂着胸口虚弱喘气。

“婉儿……我痛。”

江婉发现她浑身冰凉,慌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姐!你坚持住!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慢着。”朱贵才懒洋洋开口:“这里的事情还没查清楚,谁也不准离开。”

江婉沉声:“你们都知道我家大姑姐有心脏病。心脏病可不是小病,发病的时候极可能会危及性命!人命关天!大姑姐如果有什么损伤,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几个粗汉你看我,我看你,先后胆怯退了开去。

他们只是仓库干活的工人,领导让做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偌大的阳城人人都知晓陆家不是普通人家!

万—真出了什么事,摊上人命,而且是鼎鼎有名的陆厂长——他们可赔不起!

干活赚钱是—码事,倾家荡产赔上性命绝对是另—码事——谁敢啊!

朱贵才嫌弃瞪了瞪他们,暗骂几声孬种。

接着,他张望四周,嚣张大放厥词。

“陆子欣中饱私囊,公家私用,上级组织早已经对她不满!她还在家里大搞封建迷信!祭拜残害百姓,剥削工人阶级的大罪人!都别想跑,更别妄想借病找借口逃脱!查清楚后上级会——定罪,逃到天涯海角都不管用!”

江婉冷声反问:“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有就有?证据呢?没凭没据乱说话就是诬陷!”

朱贵才冷哼:“中饱私囊的证据早在厂里查出来了!至于家里的,相信很快也会查出来!”

江婉用力将陆子欣半抱起来——

朱贵才瞧见了,立刻吆喝:“不许走!陆子欣如果逃跑了,我会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几个粗汉紧张极了,不敢拿江婉怎么办,只能跑出去围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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