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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京

发表时间: 2024-09-15

王嫣然的马车,是王飞亲自找人打造的,用料好,构造实用,款式俭朴,除了小几上摆着的一只浅绛彩的小瓷瓶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王嫣然极喜欢瓷器,在她心里,女人像瓷器,一样美丽,一样易碎,都需要珍惜和爱护。

大概是从小长在花楼,经常被人算计的缘故,她对外人总保持着高度戒备,身边从不带婢女,更不喜欢带车夫。

所以,此次出差她力排众议,独自一人前来。

商玲玲闭着眼睛靠在车厢壁上,心想:王飞是不是因为担心原主才特地拐来齐州呢?

不,应该不是。

那幅画是他在齐州画齐州裱的,如果画有问题,他就一定不是因为原主来的齐州。

那么,要不要找机会探探裱画的铺子呢?

她把原主取画的经过回忆了一遍,感觉没什么必要--裱画匠是个老妇人,五十多岁,有些健忘,甚至忘了当初送画的客人是谁,只把原主当成了画作者。

案情复杂,一个人折腾难度太大了。

她睁开眼看向张枪,他是萧落的得力干将,此去齐州一定会详查仵作,以及推官等人。

或者,可以寻求一下合作?

张枪反应敏锐,扭头对上她的目光,问道:“王姑娘,从齐州到陈家镇,马车匀速走,大多只要一个时辰多点儿,一般人都选择到淮山镇吃饭,对吧?”

商玲玲颔首。

他们之所以晚了,是因为去取画了,当时装裱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原主等了一会儿。

但实话实说肯定不行。

她说道:“父亲睡的晚,起来也不早,我们辰时离开客栈,在街边买了些新鲜的小食,父亲说齐州的黄酒比京城的好,为此特地去南城买了三坛。”

商玲玲打开脚下的暗格,露出三个黑黢黢的大酒坛子,旁边还放着一包瓜子和一包熟花生。

“出了齐州城后,父亲忽然闹肚子,折腾好几趟,时间就晚了。

张大人,我以为父亲在这期间可能碰到了什么人,所以才决定返回齐州。”

她继续说道。

没有画,任谁也不会想到王飞会去裱画,而且,人己经没了,到底是不是闹肚子死无对证。

张枪笑了笑,又问:“你知道王门主是怎么死的吧。”

商玲玲点点头。

张枪道:“他八成是被熟人所害,王姑娘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商玲玲摇摇头,“人心隔肚皮,我暂时想不到哪个熟人会害他。

不过,既然仵作隐瞒了我父亲真正死因,那么查他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这件事就拜托张大人了。”

王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进了大理寺,倒是有两下子。”

商玲玲道:“过奖。”

张枪换了便衣,几个下属同样如此,这一点不难猜。

张枪若有所思,不再问她,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梁家镇离齐州不远,马车走得也快,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王力带商玲玲去客栈,张枪带其他锦衣卫去查仵作。

客栈掌柜和伙计给出的证词与商玲玲所言出入不大,王力只是不明白商玲玲为何不住免费的驿馆,非要花钱住客栈。

商玲玲也不解释,带着他重新走了一趟驿馆。

驿丞手下有个十七八岁的长随,对商玲玲极热情,见到她就像恶狼见到绵羊,贴上来就走不动路了——一路相随,眼神乱飘。

原主只住一晚就离开了这里,在南街找了个物美价廉的小客栈。

从驿馆出来,王力说道:“他这是八百年没见过母的咋的?

什么东西!

依着我,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保管老老实实的。”

商玲玲哼了一声,“我一个外来人,大理寺小吏,孤立无援,哪来的底气呢?”

王力有些悻悻,“这倒也是。”

棺材铺在城南西头,挨着城墙的一条街上。

商玲玲下车后,恰好碰见几个神色哀戚的年轻人抬着一口薄棺从铺子里出来。

“老张绝不是轻贱自己的人,大侄子还是报官吧。”

掌柜追出来,急赤白脸地嘱咐了一句。

老张。

商玲玲心思一动,那仵作恰好姓张,难不成是一个人?

掌柜嘱咐完,招呼商玲玲进门。

商玲玲问:“那人也是横死吗?”

“可不嘛,唉……虽说是人都有这么一天,只可惜死的不太体面。”

掌柜叹了口气,抬手指指不远处的老槐树,“吊那上面了。”

吊死的尸体,确实不大好看,说不定张仵作家离这里很近啊。

商玲玲看看王力,王力也看了看她,还挤了挤狭长活泛的小眼睛,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商玲玲当然不能妄动。

杀害王飞的人跟到了梁家镇,说不定也在暗中查探着这里。

他们现在势单力薄,做什么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凶手一党计划周密,豢养死士,收买府衙公职人员,且始终处于暗处,实力不明。

回京的路数百里,锦衣卫只有区区三十多人,实在不宜强出头。

二人挑了最好的楠木棺,又买了些戴孝的行头,便不再耽搁,首接回了梁家镇。

……张枪带人去了知府衙门,正要找衙役刺探仵作一事时,王力派来报信的人到了。

他是个经验老到的人,商玲玲和王力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于是,他没去仵作家,分做两路,一路守在衙门口,一路去推官孙大人家里。

然而,孙大人也死了,与姨娘一起服毒自尽,知府徐大人亲自处理此案。

案件属于自产自销,一天就结了案。

张枪在城里转了一天,一无所获,面对萧落时不免有些惶恐。

他汇报时萧落正在用晚膳,一碟子酸黄瓜,一碟子炒酸豆角,一碟子萝卜叶子蘸酱,还有一碗炖得浓香的鸡汤。

都是下饭菜,金尊玉贵的锦衣卫指挥使吃得极香。

放下碗筷,萧落给了指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通知王嫣然,明日回京。”

商玲玲以为萧落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却没想到他这么识时务,放弃得如此痛快。

这样的人太难斗,如果是他杀了王飞,以她的实力只怕报仇无望。

……夏季雨多,南方尤其如此。

一路上,商玲玲不是在车里躲雨躲太阳,就是在客栈休息,只有晨起习武和三餐用饭时能看见萧落。

萧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即便面对面,也要通过碎嘴的王力向她传达指示。

商玲玲不明白,但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有事说事没事闪人,过得极自在。

王力与她接触多了,反倒改变了最初的印象,她叫他老王,他叫她王丫头,关系融洽。

闲暇之时,二人经常拉着李强吃点儿零食,聊聊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

这日午后,一行人行至落霞山下,正要上山,就见一个农人背着柴火从半山上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大吼大叫,“死人啦,死人啦,山上有死人呐。”

商玲玲听得分明,不假思索地下了车,双脚落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不是现代了,即便有案子她也无法自专。

她手搭凉棚,朝萧落的马车看了过去。

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

王力道:“我家大人不爱管闲事,没热闹看,上车吧。”

商玲玲有些失望,正要转身,就见萧落的小厮跑过来,同张枪说了几句,张枪便让两个缇骑把那农人叫了来。

随后,萧落撑着纸伞下了车,随着农人往事发地去了。

王力摸了摸脸,嘿嘿一笑:“还挺疼。”

商玲玲道:“走,咱也瞧瞧去。”

王力没意见,让老实的李强看马车,他带商玲玲跟了上去。

死者躺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旁,男性,胸口中了一剑,脸上被利器割烂了,看不出原貌和年龄。

披头散发,身上无配饰,无银两无银票,穿的是府绸衣料,款式是北边京城一带的,不是富人,但也不会太穷。

张枪简单做了尸检,说道:“死亡在西个时辰以上,心口一刀是致命伤,脸上的伤口是人活着时砍的,应该是仇杀,并顺便劫财。”

“未必吧。”

一个女子说道,“此人右手虎口有极厚的茧子,不是练家子就是屠户,胸口的伤口狭窄,身上无其他伤口,脸上的伤口长,不像厨房的尖刀,更像剑伤。

凶手出手老练狠辣,应该是江湖惯犯,并有意隐藏死者的身份。”

萧落蹙起眉头,看向说话之人,斥道:“你以为你是谁?”

张枪的脸略略红了一些,他看看萧落,又瞧瞧商玲玲,到底保持了沉默。

商玲玲没想到萧落这么大反应,自知惹不起,便先忍了一回,只问那农人,“大哥,你最后见到村里或镇上的屠户是在什么时候,此人与他们有没有相像之处?”

那农人“呀”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莫非是郑老大?”

萧落一滞。

商玲玲追问:“郑老大是屠户吗?”

“咳咳。”

农人有些兴奋地清清嗓子,“对,郑老大是镇上的屠户,家里有几个钱,只要不卖肉,穿的都是府绸衣裳。”

张枪插了一句:“他有仇家吗?”

农人答道:“有仇家。

郑老大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架骂人,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出大事的只有一个。”

“上个月,他骂了一个姓朱的小姑娘,骂得很难听,小姑娘脸皮薄,受不住,当时就跳了井。

小姑娘的大哥是绿林好汉,前天从外地回来了,这人可能是他杀的。”

“啧啧,兄妹三人没爹没娘,如今大哥杀了人,大姐自杀了,就剩一个七八岁的小弟弟了,真是可怜。”

商玲玲心里有了底,朝萧落抱了抱拳,挑衅地一笑,“萧大人,我从不以为我是谁。

况且,江湖中的案子大多归我大理寺处理,我给张大人做个补充不算多余。”

萧落脸色很差,一言不发。

张枪虽被卷了面子,但风度仍在,好脾气地说道:“王姑娘好眼力,受教了。”

商玲玲长揖一礼,“我是女子,注意的都是细节,比不得大人目光如炬。

为更快破案,不得己扫了张大人的面子,还请张大人海涵。”

张枪拱了拱手,不在赘言,请示萧落后,让人走了一趟落霞镇。

落霞镇不远,骑马走一个来回大约两刻钟。

他们很快就带来了郑老大的妻儿。

确认是郑老大无疑。

缉拿凶手由当地县衙接手,商玲玲一行继续赶路。

……下山时,王力瞟着萧落念念有词,“ 你这丫头牛心左性,就不能忍忍吗?

我家大人岂是你能惹的,你完了,你绝对完了。”

商玲玲不理他,从山路旁掐了一大把盛开的野花,一大部分放到王飞的棺材上,自己又取几朵白色的插在小瓷瓶里。

张枪的下属瞧见了,说道:“哪有给死人送花的,那丫头是不是脑子有病?”

张枪道:“哪个规矩说不能给死人送花了?

此女胆大心细,聪明得很,不是简单人。”

萧落的马车离张枪不远,他闻言冷哼一声,“你倒是心大。”

张枪厚道地笑了笑,“卑职年纪大,资质平庸,若非心大,大人也不会用我。”

张枪在锦衣卫的西个千户中确实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他理智宽容有原则,这是萧落重用他的首要原因。

萧落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派人去趟镇上,找到那个孤儿,若是资质尚可,就问他愿不愿意进京。”

张枪知道,自家大人转移话题往往是这篇翻过的意思,立刻拱手笑道:“大人仁慈。”

晚上住宿时,商玲玲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王力说,他家大人心善,收养的几个孩子在魏国公府读书习武,过得都不错。

商玲玲不以为然,活是活下来了,但平民变成奴才,自由没了。

以萧落的脾性,此举或者可谓仁慈,但她这样的现代人有的是现代人的想法,着实生不出“感激”的心思。

从落霞镇到京城要走三天,路上总雨,足足走了五天。

除顺手破了个案子,其他的顺顺当当,别说是杀害王氏父女的凶手,便是山匪也没见着一个。

进京后,萧落命张枪带人送商玲玲和王飞回家,他进了宫。

大理寺是比较神秘的衙门,王飞的住宅也非常低调,坐落在西城柳条街、柳叶胡同第三家,左右邻居都是富商。

商玲玲亲自敲开大门。

老肖开的门,瞧见棺材时残腿哆嗦了几下,“这是……”商玲玲道:“老爷回来了,我去见太太,肖伯伯帮忙张罗一下,准备请老爷回家。”

她绕过老肖进了侧门。

此时大约下午申正,原主的养母杨氏大多会在厨房里,亲自为家人炖一道好汤。

商玲玲闻到了浓浓的肉香,那是王飞最喜欢喝的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