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至南州,高铁要三个多小时。
路上瑞恩很兴奋,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停的问这问那。
算起来,瑞恩长到11岁,回南州不过五次。
第一次是瑞恩八个月大的时候,她带瑞恩回娘家小住过一个月,但孩子小,水土不服,在南州生了一场大病,瘦了一圈,为此事,沈青尔被公婆和秦也唠叨了好几年。
之后她就不怎么敢带瑞恩回娘家了。
沈青尔的爸爸是中学老师,退休前要一所本地中学教数学。
妈妈是药师,退休前在市医院的药房工作。
沈青尔从小就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学霸。
她18岁考上南大,23岁又考上北城一所985大学的研究生,并在北城认识了秦也。
她还有一个小她12岁的妹妹叫沈青之。
想起妹妹,沈青尔的双眉情不自禁的蹙了起来。
这也是她一重生就赶紧回娘家的原因之一。
上一世她有一次割腕,住院时,妹妹陪床,昏昏沉沉间她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听了几句,才明白是妹妹。
“沈青尔,你有什么理由不想活,不就是因为男人嘛!
我告诉你,男人和爱情都他妈是身外之物。
你以前教育我的时候不是很会讲道理么,到你自己身上就糊涂死了!
没出息!
我当年刚毕业就被徐鹤骗了七十五万,也不敢跟爸妈说,差点被追债的逼死,我也熬过来了!
我告诉你,死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亲者痛仇者快!
你一个大学霸,不会连我这个大学渣都不如吧!
……”如今算起来,这一年正是妹妹被人骗了七十几万的时候。
现在6月初,希望还来得及帮妹妹挽回损失。
其实她妹妹不差的,就是主意大了点。
从小就扎在男孩堆儿里,离经叛道,后来勉强考了个大专,读的是服装设计。
大专三年勉强混了个毕业证。
毕业了继续叛逆,既不升本,也不考公,不找工作,天天在外面疯跑,家人都不理解她。
上一世秦也他妈不止一次阴阳怪气,嫌她妹妹连个正经工作也没有,怕她拿秦家的钱贴补娘家和妹妹。
然而,上一世她患上很严重的躁郁症的时候,是妹妹为她找最好的医生,住最贵的医院,她才知道,她妹妹很厉害的,看似没有正经工作,其实超会赚钱,她妹妹随便打个版,就能养活好几个服装厂。
可笑上一世,她没少跟着父母数落妹妹,导致刚毕业那两年妹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吃了很多苦。
这一世,她要报恩,好好疼妹妹。
西个小时后,沈青尔站在了家门口。
没记错的话,瑞恩11岁这年,她暑假和寒假都没有回家。
敲门的时候,眼底禁不住泛了潮意。
门开,一个略显沧桑的脑袋伸出来,见了门外的一大一小,陡然一愣,五秒钟后,才惊喜的冲屋里大叫一声:“嘿哟!
陈大夫!
快看谁回来了!
陈大夫,快!
快!
快出来!”
沈星河一边喊,一边激动的去抱瑞恩,可是瑞恩九十多斤了,沈星河抱不动,最终爷孙俩以一种极可笑的拥抱姿势进了家门。
妈妈陈容也从屋里跑出来,看到沈青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把人往家里迎。
“怎么突然回来了?
也不提前说一声,秦也呢?”
陈容柔声问着,伸头向门外看。
“妈,别看了,只有我和瑞恩两个人回来。
就是想你们了,秦也上班走不开。”
沈青尔说。
看着妈妈的白发,她的眼眶又是一酸。
以前她每次回来会提前打招呼,妈妈会提前染头发,而这次她回来的突然,才发现妈妈的头发其实己经白了大半。
打量着房子里熟悉的一切,以及略显老旧的陈设,她心里又生出一股愧疚感。
这是一套老房子,顶层复式,还是她高二那年买的。
那年老房子楼上搬来一家西口,家里两个小男孩,头顶上天天都能听到噪音。
爸爸担心影响她学习,咬牙把顶层一套复式买了下来,当时还借了一大笔钱。
可是她毕业就结婚,婚后从来没帮过爸妈一分钱,也不知这套房子借的钱是什么时候还清的。
耳畔又传来妈妈的抱怨:“沈星河你放开孩子!
让瑞恩去洗手洗脸,她们刚从车上下来,多脏啊!
尔尔也去洗,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沈青尔莞尔一笑。
妈妈是学医的,上一世,每次进家门,她们一家三口都会被妈妈嫌弃,说她们脏。
秦也对此很不满。
她从小到大习惯了妈妈的洁癖,但也因为秦也的反应而对妈妈充满了怨怼。
死过一次,看清人心了,不爱秦也了,再听到妈妈的抱怨,她明白那抱怨里满满都是爱。
于是乖乖听妈妈的话,拉起瑞恩准备去洗澡。
“青之呢?”
她顺嘴问。
沈星河白了一眼楼上,小声说:“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这会儿还在跟床比长短呢。”
沈青尔又忍不住一笑。
爸爸幽默,把睡懒觉称为跟床比长短。
扫了一眼楼上,心里不免一暖。
上一世她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压根没关心过妹妹,妹妹也从未跟她开过口,就算开口,依她当时鬼迷心窍的程度,大概也不会帮忙吧。
好恨!
恨自己上一世的软弱和糊涂,只顾着讨好秦家人。
耳边忽地又响起爸爸的大嗓门:“陈医生,你给尔尔和瑞恩沏壶花果茶,等她们洗完澡出来喝。
我去菜市场。”
“去吧沈老师,大青虾来二斤,肋排要新鲜的不要冻的,童子鸡来一只,还要……东星斑,鲍鱼,再来五斤大闸蟹,我心里有数的陈医生!”
爸爸大笑着,己经小跑着出了门。
重活一世的沈青尔忍住眼底汹涌的泪意,进了自己的卧室。
上一世,怎么就听信了秦也的话,觉得自己父母饮食习惯衣食住行这不好那不好,一回来就跟父母拉着脸。
这一道道菜,分明都是爱。
瑞恩洗澡,她收拾行李,妈妈则悄悄进来,拉住她的手一脸担忧的问:“尔尔,你跟妈妈讲实话,是不是跟秦也吵架了?”
“没有,妈你不要多想,我就是昨天做了一个梦,想你们了。”
“你公公婆婆难为你了?”
“没有。”
她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不年不节的,远嫁的女儿单独带孩子跨越千里回娘家,父母不疑心才怪。
上一世爸妈也没少担心她,她每次都不耐烦的说:“跟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又帮不上什么。
别问了,问得心烦!”
明明是她软弱,知道秦也不喜她父母,所以处处顾及秦也,而疏远自己亲人。
母子俩洗完澡,换了衣服,爸爸己经在厨房收拾鱼虾了。
瑞恩则缠着外公要下象棋,被外公哄着跟电脑下棋去了。
沈青尔想去楼上看看,刚走到楼梯口,正好一个细瘦的身影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