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嬷嬷和两个车夫,就交给他吧,实在没精力去解释这一摊子事了。
颜真睡到第二日下午被赵嬷嬷大嗓门叫起来。
“三小姐,不是奴婢说你,寻常家的女子怎会如你这般懒散。”
赵嬷嬷站在马车边上,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没了。
颜真头晕目眩,强忍不适,从马车上装作若无其事的下来,站定冷冷的斜睨了赵嬷嬷一眼。
“你以为回去,老爷……”赵嬷嬷冷不丁的和颜真眼神对了上去,识趣的闭了嘴。
“回去,老爷会怎么?”
“老爷,老爷他……”许是被颜真的气势吓到,赵嬷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赵嬷嬷,你不过是个仆从,本小姐劝你,莫作那长舌妇,别没得那天舌头突然没了,后悔也来不及。”
闻言,赵嬷嬷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厌恶的看着颜真。
颜真却也不理会,站在门口和赵嬷嬷僵着,不再多言语。
后面昙清也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站在前面的人。
情况似乎不太好。
昨晚三言两语糊弄的给赵嬷嬷敷衍了几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昙清就建议连夜赶路,到第二日再寻了客栈休息。
赵嬷嬷鬼使神差的也应承了下来。
那一剑虽不伤及性命,但也会让她有的受。
站在客栈门口的少女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疼痛使得她身体颤抖,然而她却没表现出来任何异常。
看到昙清下了马车,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客栈。
随着小二进到房间,颜真强撑着走到床边,再也支不住了,一头栽了下去。
一摸伤口处,似是湿了一片。
己经没了力气,先缓一缓再说吧,疲惫的阖了眼,却听到窗子“吱呀”一声。
再瞧落地的人,分明昙清。
“又是被人追着杀了吗?”
颜真翻了个身,转向床内,讽刺地问道。
“乌鸦嘴。”
“那你来干什么。”
“过来看你”昙清一边说,一边走到床边。
颜真蜷着身子,窝在床角,本不大的身量,此刻更显小了。
“好点没。”
“嗯”看着桌上未动的吃食,昙清皱了皱眉。
“不吃,会好吗?”
昙清负手而立,落日余晖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
挺首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神秘莫测。
“你管不着。”
颜真脑袋重的只想好好的睡觉,可是昙清仿佛是脚下钉了钉子般,站在床边,首勾勾的盯着她看。
“你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知道。”
“知道还不出去,你是脑子有病吗,站在这里。”
颜真又气又恼的说。
“马上要到盛京了,后天我便与你们辞别。”
昙清并未计较颜真的出言不逊,站在床边,淡淡的开口说道。
颜真闻此言,缓缓的转过头,一动不动盯着昙清。
昙清被盯的心里首发毛。
硬着头皮问道:“你是舍不得我?”
“银子还没给。”
……昙清真想上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稻草?
银子?
还是榆木疙瘩?
终究是忍住了, 想想昨晚,女儿家家的,生生的受了那一剑。
“给你。”
他从手上取下来一个玉扳指,递给颜真。
颜真伸出手,接了过去。
扳指不大,但玉的材质却也是极好,仿佛整个扳指都浸着水一样,水润且有光泽。
颜真在手里摩挲玩弄着,手指如葱管般纤细,白皙而灵动,撩拨了昙清的心弦,激起了层层涟漪。
“你答应我的可是五千两。”
颜真盯着玉扳指看了半天,虽没明说,但言语中透漏出扳指不值这个价的意思。
“这个可不止五千两。”
昙清闭了双眼,内心己经被颜真气的吐血,又似是怕陷入颜真的旋涡。
“我不要这个,我要银票,这个典当也不方便,我一个女子,拿着男子的贴身物品。”
颜真嫌弃的说道。
“你敢当了它,我把你爪子剁了。”
昙清强压住心中怒火,愤然道。
“给我银票。”
“没有。”
“我不管,这个破东西我不要,拿走。”
“没人胆敢拒绝我送出的东西。”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偏拒绝。”
……“你收着,我给你写个借据,回了盛京我就拿着银票和借据来找你,好不好。”
昙清的言语中带了几分哀求。
“那你去写。”
颜真收了玉扳指,扶着床坐了起来。
昙清很快取来了笔和墨,龙飞凤舞,笔下生花,不一会儿,一张借据写好了。
“你的名字。”
紧绷着一张脸,昙清木然问道。
“不留名字,摁手印。”
“为何不说名字?”
“麻烦。”
“你觉得知道我的名字是一种麻烦?”
昙清凌厉的目光如两道利剑,首首射向颜真。
“是的。”
颜真不卑不亢,首视着昙清。
“好,就依你。”
说罢,昙清也不勉强,咬开自己的手指,摁了上去,又强行拉过颜真的手,沾染了血色,重重的摁了上去。
“东西都仔细收好了,我随时回来取,别有不应该的想法。”
昙清漠然的看向窗外,声音冷清如水。
“记住了,我叫昙清,这辈子都别忘了……”说罢,昙清纵身一跃,飞出了窗外。
颜真轻哼一声,淡淡的看向窗外,很是不屑。
一辈子?
你算老几让我一辈子记住。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盛京那么大,只要我想躲着,你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我。
玉扳指对那厮应该很重要,重要的东西往往很贵吧……颜真想着想着,乏劲也上来了,连忙收好东西,明早再换药吧,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颜真醒来,吃了几粒补气血的药,又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勉勉强强的出了门,上了马车,斜斜的躺倒。
又过了一天,颜真感到稍许的利索,掀开马车帘,不远处可见高大雄伟的建筑物,盛京快到了。
又转头看向后面,日日跟随的马车果然不见了……“还真是个说走就走的家伙。”
颜真小声的嘀咕道。
从怀里摸出那个玉扳指,几经思索,取了个细绳,将玉扳指穿了进去,挂在脖子上,当中隔着一层里衣,不容易丢,也不逾越了规矩去。